最終,範必死的嘴唇動了動,便又將疑惑咽回腹中。
趙福生沒有將他的欲言又止放在心上,事實上到了此時,隨著她辦的鬼案增多,力量逐漸加強,範氏兄弟對她已經生不成威脅。
範必死的小心思不再被她放在心中,她的注意力放到了加強自身實力之上。
大漢朝這樣的環境下,提升實力才是辦鬼案、保性命最重要的事。
“今夜龐知縣等人送來的銀錢一概歸入庫中。”她吩咐著:
“把府衙修一修,門前的路也整理了,這一條街無主的商鋪一概歸入鎮魔司,之後對外放租,價高者得。”
她毫不客氣的將這一條街的地盤納入自己的名下,範必死點了點頭,將她的話記在了心中。
商議完正事之後,趙福生提起了之前與張傳世說過的話:
“你找個時間,跟老張一起前往寶知縣,將當日與我爹娘分開下葬的棺材板取回來。”
“……”
範必死聞言一下怔住。
範無救聽到這裡,按捺不住:
“福生,這樣不好吧?”
他一時情急,連‘大人’也忘稱呼了,範必死很快反應過來,無奈的瞪了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一眼,連忙出聲:
“大人。”他加重了‘大人’二字的稱呼,範無救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露出尷尬之色。
好在趙福生對於這種小事並不看重,沒揪著範無救的小失誤不放。
範必死鬆了口氣,心中對於趙福生的性格又有了新的了解。
他定了定神,說道:
“大人,您今夜讓於維德寫信拉人,我們之前又埋了鬼屍在寶知縣,如今要再去挖回大凶之物——”
這種種行為無異於是在挑釁寶知縣的鄭副令,處處在欺負老實人……
就算是鄭副令脾氣再好,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恐怕也很難忍住。
更何況馭鬼的人就沒有脾氣好的。
就像趙福生自己之前所說的一樣,鄭副令馭使的是煞級厲鬼,他已經辦了三樁鬼案,此時恐怕處於鬼物複蘇邊沿,本來就是苟延殘喘,死亡的恐懼加厲鬼的影響,使得這個人肯定是很難打交道的。
“您、您又何苦去招惹他呢——”
範必死冷靜分析:
“像您說的,他馭使了煞級厲鬼。”
一般來說,令司馭使的厲鬼等階越高、越厲害,受厲鬼影響也會更深,相對來說死得也快。
趙福生當時對龐知縣等人提到的鄭副令可能處於厲鬼複蘇邊沿的話並不是駭人聽聞,而確實是事實,所以當時沒人反駁。
範必死提議道:
“不如等他死了,我們再去偷偷將門板挖回。”
一旁張傳世也點頭:
“這樣聽起來最穩妥。”
這老頭兒貪生怕死,又膽小如鼠。
他如今是上了趙福生的當,被捆在萬安縣的鎮魔司中,同時又畏懼馭鬼在身的鄭副令。
最好是兩邊都不要得罪,日子且過得過是最好的。
“不行!”
麵對兩人提議,趙福生斷然拒絕:
“不要耽誤,時間拖得越久,越是夜長夢多。”
她盯了張傳世一眼:
“紙人張如今下落不明,此人收集了不少大凶之物,我不能讓這對門板落入他的手中。”
她一提到‘紙人張’,幾人就知道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可能再更改心意了,便都沉默不再出聲了。
張傳世如霜打的茄子,哭喪著臉。
“至於得罪鄭副令——”
趙福生露出笑容,看向範必死。
範必死眼皮一跳,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接著聽她說道:
“如今世道就是這樣,我所做的種種選擇也不是為了打誰的臉,純粹隻是世道就這樣,我也隻是為了活下去罷了。”
“……”
範必死越聽這話越覺得熟悉,他不敢吱聲,本能的轉頭去看自己的弟弟。
卻見範無救側垂著腦袋,拚命衝他打眼色。
“人命如草芥,大家都不想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趙福生笑著說道:
“更何況他鄭副令身經百戰,對付厲鬼經驗又多,一生遇過的麻煩不知道多少,怎麼會與我這樣的新人一般計較?”她滿不在乎的放下手裡的茶杯:
“他這樣的老令司應該清楚,他就是不遇上我這樁麻煩,也會有其他麻煩,我多給他添點麻煩又怎麼了?說不定隻是他命中有此劫數,如今正是應劫了!”
“……”
範必死啞口無言。
範無救衝他打眼色後,他終於想起來,這是當日趙福生死而複生後,兄弟兩人與她談話時說的話。
原話大概如此,是勸她認命,不要思圖複仇。
如今沒想到她反手就將這些話用在自己的身上,且想勸其他人吃虧就要忍住。
她不是不記仇,也不是能吃虧的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範必死哪裡還有立場多勸,隻好牙關一咬,點頭應了。
幾人之中,範必死心眼靈活,詭計最多,他一敗下陣來,其他兩人自然不敢再多話,便都應了。
接下來就是幾人商議何時出發前往寶知縣,又要找哪些人行動。
趙福生也不理睬他們,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歇息。
才辦完了鬼案,如今又有了986功德值在手,趙福生這一夜睡得格外的踏實,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府衙之內的雜役早為她備了洗漱熱水及早餐,她沒見範必死兄弟二人,找人一問,才知道這兩兄弟一早便出了門,說是今日有要事要做。
趙福生猜測這兩人應該是在為了挖回門板做準備,她既然將事情交到幾人手上,便要看範必死表現出來的能力。
正怔神間,那雜役問:
“大人,您可是要外出?”
鎮魔司重啟後,趙福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府衙之內察看卷宗。
此時她突然問起範必死,雜役還以為她是有事外出,需要範必死幫助準備出外事宜。
趙福生搖了搖頭:
“沒有——”
她話音一落,心中卻是一動。
狗頭村的案子從某一方麵來說涉及到了要飯胡同。
這個地方可邪門極了。
既是當年的劉氏宗祠,如今內裡沉睡了三個厲鬼,紙人張可能守在要飯胡同左右,伺機而動。
鎮魔司內的掛名令使劉義真如今也在那裡,她如今得了空閒,出門走走也是可以的。
想到這裡,趙福生點了點頭:
“去要飯胡同,你們準備馬車,將我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