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顏貴人(1 / 2)

清宮答應 尤妮絲 6849 字 4個月前

澹寧殿中,倒是看似一派和諧,四福晉才剛豔羨六福晉有蘇簾這樣的好婆婆,李側福晉這時候卻插話道:“蘇娘娘自然是慈祥的人,不過德娘娘也是十分體貼福晉您的。德娘娘知道福晉照顧大阿哥辛苦,這不又賜了兩位妹妹嗎?”

蘇簾眉頭一凝,體貼?這種的體貼,還不如沒有呢!不由問道:“去年選秀,德妃不是才剛賜了兩個格格嗎?”

四福晉麵容微微苦澀,心中不免發酸,道:“這兩位妹妹都是小選上來的人。德娘娘大約是瞧著去年的賞賜的兩位妹妹都不大合爺的心意吧。”

德妃……

對於宮中的形勢,蘇簾也了解一些,隨著四妃年紀漸老,玄燁已經極少去她們宮中了,就算去,可頂多用個午膳,決計是不會留宿的。反而是一些新晉的年輕嬪妃,常常受到召幸,隻不過也是每個準兒的事兒,今兒寵這個,明兒寵那個,都沒有太長久的。而那位顏貴人那樣能得寵一年的,也算久遠的了。再就是王貴人,她肚子爭氣,連續生了兩位阿哥,才被玄燁稍稍看中一二分。

德妃自然也是失寵嬪妃的一員,隨著容顏老去,玄燁每月也隻去永和宮一二次罷了。德妃無力改變現狀,便也把愈發多的心思放到了兒子的後院中。而十四阿哥尚且年幼,還不到可以娶妻納妾的年紀,德妃便把心思放到了對四阿哥的掌控上。

隻不過很顯然,德妃意圖掌控四阿哥,結果很失敗。當初那個被德妃塞過去的烏雅氏,根本不得胤禛的寵愛,在四貝勒府的後院,活得跟守活寡似的。德妃雖然能塞人。但總不能命令四阿哥去多睡睡她的侄女吧?

德妃心中不暢快,故而對四福晉就多有刁難了。

蘇簾沉聲問:“德妃又賞賜四阿哥侍妾的事兒——可曾請示過皇上了?”

四福晉心頭微微一動,忙道:“這種小事。想必德母妃不曾拿來打擾汗阿瑪。”

蘇簾“哦”了一聲,四阿哥擺明了不喜歡她選的人。平日除了尊重福晉嫡妻,也就寵愛著玄燁賞賜的幾個秀女一些,德妃賞賜的人,四阿哥素來都是當閒人一般冷落著。可饒是如此,德妃反而塞人塞得更厲害了!——德妃還真是閒得蛋疼啊。

四福晉見蘇簾沒了下文,不禁微微有失望之色,原還盼著,蘇母妃能出手做點什麼乾涉呢。罷了罷了。蘇母妃的性子,從來都是不管事的。——可即使不管事,四福晉也不敢不敬奉著,就單單憑這二十餘載,恩寵不衰,汗阿瑪更是年年與之朝夕相對的數月,四福晉是既敬服又羨慕。

送走了胤禛的大小老婆,蘇簾便有閒暇了下來,想到那日王貴人又焦急又隱秘的樣子,心中不禁疑惑……照例說她應該來找她才對的。怎麼便沒了下文?招手便喚了小淩子過來,問道:“王貴人這幾日在做什麼?”

小淩子躬身回答道:“王貴人前兒剛剛被皇上下旨禁足了。”

“什麼?”蘇簾訝異地瞪大了眼睛,“禁足了?她犯什麼錯兒了?”

小淩子道:“是十五阿哥沒背誦好三字經。皇上怪罪,便遷怒王貴人教子不善。”

“額……”蘇簾嘴角抽搐了二下,這種事兒能怪到王氏頭上去嗎?何況十五阿哥出生之後,便被抱去給德妃撫養,一直到前不久才入讀。就算教子不善,也該是德妃不善吧?

玄燁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些!

如此想著,卻不禁犯了狐疑,怎麼王貴人才神神秘秘地與她接觸了,緊接著便被玄燁找了個不是借口的借口給禁足了?

人的好奇心起來了。便坐立難安。

“顏貴人是住在哪兒的?”蘇簾問道,思來想去。她總覺得和病病歪歪住進行宮的顏劄氏貴人有關。

“是在芙蓉園北麵的靜雲齋。”小淩子躬身回答道。

“準備肩輿。”蘇簾默默吩咐道,看樣子。都是玄燁有事兒瞞著她!!靜雲齋是何其偏僻的所在?就算是不想叫人給她添堵,也不必安排得那樣偏遠!

今日豔陽高照,暑熱熏人,直到問道那悠遠而熟悉的重台蓮的清香,便曉得已經到了芙蓉園附近了。見前頭花木扶蘇之地,曲曲折折的六棱石子路的儘頭,是一座小巧的院落,便是靜雲齋了。

此地清涼,是白天消暑的好地方,隻不過到了晚上便水汽重,並不是個適合住人的地方。而顏貴人不是病重著嗎?竟然被安排到這種地方?看樣子玄燁很是厭惡此人啊。

便叫小淩子去叩門,守門的是二個神色警惕的太監,見到是蘇簾的儀仗,方才急急忙忙跪了下來,“娘娘金安。貴人小主病體纏身,實在不宜見客。”

蘇簾眉梢微微一挑,低頭撥弄著自己素潔的指甲:“本宮連皇上的春暉殿都可以隨意出入,怎麼小小一個靜雲齋,倒是要置本宮於門外了嗎?”

那太監急忙叩頭道:“娘娘容稟,奴才實在是怕您招惹了病氣去!”

蘇簾哼了一聲,道:“本宮都不怕,你怕個什麼?!”

“這……”那太監哽住了,沒了話說。

小淩子見狀,忙一腳踹開了那擋住門的太監:“還不快滾開,娘娘要進,還敢阻攔不成?!”

蘇簾扶著四禧的手背,輕盈地踩著花盆底,已經噠噠進了裡頭。靜雲齋的小院兒,很是狹窄,鋪地的方磚都十分陳舊了,工字型長廊的彩繪漆都已經剝落,廊子裡有一對青花纏枝蓮的大瓷缸,栽種著兩株木芙蓉,可缸中的泥土都乾裂了,木芙蓉懨懨垂著葉子,半死不活的樣子。

進入正堂的青石台階上落了一層星星點點的小花瓣,便是小院兒裡唯一枝葉蔥蘢的古藤樹開花過後落下的,已經被碾碎了數次的樣子,卻沒有人打掃。

整體一掃。這靜雲齋,完全不像是住著人的樣子!

暗暗擰眉,蘇簾抬手便推開門。吱呀一聲,門扉打開。便有濃濃濕腐氣與沉沉血腥氣交雜的味道撲麵而來,頗為嗆鼻子。

心頭一沉,蘇簾忙快步繞過西麵的大屏風,進了裡頭次間,隻見一架七尺闊的大床上,懸掛著夜間尚未摘下的赤紅八角宮燈,半舊不新的淺紫色撒花羅帳被銀鉤掛起,床上躺著一個容色消瘦。麵頰蒼白,還在低低咳嗽著的女子,她見有人進來,枯瘦的手下意識地便抓緊了身上的素緞雲紋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