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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會隻覺自己仿佛在水裡,又仿佛不在水裡。
他沉下水麵後，身上乾乾淨淨，一點兒也不潮濕，呼吸自如,並沒有憋悶的感覺。
可蔣會的衣服頭發卻好似真的在水裡一樣向上漂浮著,向前走時能又感覺到有一點阻力和浮力。
他適應了一下這種奇怪的感覺,慢慢向前挪動著。
跟他設想的不太一樣，水底很安靜,周圍沒有出現什麼怪物,也沒發現不太正常的地方。
從岸上看不出來,等沉到水底的時候蔣會才看到,水底不遠處就是一個村子。
蔣會向著村子的方向慢慢走,等到走近後他看到，村頭的石碑上刻著：下王村。
下王村……
按照之前聽韓舟成的分析,之前下王村乾旱少雨,上王村的村民好心，將自己的井讓了出去。結果下王村的人起了歹意，想要霸占上王村的井，最後被上王村的人反殺。
再聯係一下剛才在屍體那兒聽到的。
——你們下王村的人不得好死！！你們違背了約定！那是你們的報應！！
這下王村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蔣會眉頭微微皺起。
他警惕地踏入了村裡。
村裡很安靜,灼熱的陽光從頭頂的水麵照射下來，村子裡的土地乾涸地裂開紋路。
真的很奇怪，晚上的時候這兒明明就是一片湖,靠近還能聽見水聲,但水底卻有這麼大一片乾涸的土地。
蔣會走到一間屋子旁，他想伸出手來敲敲門，但手指卻從木門上穿了進去。
蔣會一怔，很快就意識到,周圍的下王村的景象怕是跟水麵一樣，都是海市蜃樓的幻影。
仿佛是在印證他的想法，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喧嘩，似乎在爭吵什麼。
幾個穿著藏青色服飾的青年男人挑著幾個水桶，將桶放在了地上。
他們各個麵黃肌瘦，嘴唇乾的起皮，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澡，身上衣服上都灰撲撲的，看起來像是剛從土裡刨出來的一樣。
是去上王村打水回來了嗎？
蔣會這麼想著，湊過去看了一眼。
木桶裡空空如也。
“怎麼辦？”其中一個青年問。
另一個臉色發紅，似乎餘怒未消。
“都已經連續半年了！！每個月我們都按時履行了約定！他們隻給我們一口井，還一直各種限製我們！我看，那根本就不是他們那個村長找到的什麼巫術！明明是他們故意的！！不然以前都有水，為什麼這個月沒有了？”
他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房屋裡有人聽見了，陸陸續續打開了門。
人……有點少。
原本遠遠看去，這是一個有著五六十戶人家的小村莊，但現在推門而出的也隻有一半莊戶。
而且都是如出一轍的麵黃肌瘦，人人手裡拿著一個盆，似乎是正準備去舀水。
但等他
們出來後，看到木桶裡乾淨的一滴水都沒有，有人嗓子乾啞地開口。()
“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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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臉色發紅的青年憤憤開口：“沒有水！他們說不夠，叫我們再送兩個過去！！”
“什麼？！”
這話一說出口，周圍人的表情也變得同樣憤恨難堪。
“不是每個月兩個嗎？為什麼又要加？”
打頭的年齡大一些的青年苦笑一聲，很理智地勸著：“先彆生氣，我也去看了，井裡確實是乾的。”
眾人麵麵相覷。
場麵很安靜，因為沒有人有更多的力氣吵架。
太乾了，簡直像是要把人身上的血全都曬乾，隻剩下皮和骨頭。
剛才勸說的青年繼續開口：“咱們也不能這麼乾耗著，我跟他們村長說好了，這次再給兩個，這個月我們每天可以打十桶水。”
人群中有人冷不丁開口：“感情死的不是你家人，你說給兩個就給兩個。”
一直旁聽的蔣會一怔，心底明白過來。
他們說的要給出去的並不是什麼東西，那竟然是兩條人命嗎？
上王村要他們每個月都給兩個活人出來，這個月突然又要加兩個，是這個意思嗎？
青年被這麼說立刻有些惱火。
“那你說怎麼辦？跟他們耗下去嗎？！想打水就不得不這麼乾！快點，開始抽簽！！”
說罷，他轉身去了自己的屋子，很快拿出來一個簽筒。
簽筒在他手裡晃晃，從他手裡往其他人手裡傳。
每一戶都出來一個抽簽的挨個輪著抽，沒抽幾戶，就有人抽出了一根尾端帶著紅的簽。
他表情一愣，手猛地一抖，簽便從他的手中跌落到地上。
其他還沒抽簽的人猛地鬆口氣。
“不……不行！我有三個閨女！我……我老母親還活著……村長！村長！”
抽中紅簽的人直挺挺給村長跪下，求的卻並不是放他一條生路。
“村長！我去，我跟我媳婦去！能不
能放了我閨女跟老母親？她們老的老小的小，她們不敢做出王珠那樣的事！求你了！”
跪地求饒的人磕破了頭，連帶著周圍人也都麵露不忍。
但村長隻是招了招手。
很快，跟他一起挑水的幾人便將跪在地上的人架了起來，另外幾個衝進了他的屋子，很快房間裡傳來驚恐的尖叫和哭聲。
村長說著：“咱們這是一開始都說好的，抽簽全憑運氣。再說，現在這麼旱，你跟你媳婦死了，你的老娘和女兒也活不了多久。為了大家，你犧牲一下吧，啊。”
蔣會越看越心裡不是滋味。
這個下王村的村長顯然是抽簽抽不到他自己，所以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哪兒是犧牲？這分明是獻祭！！是逼著彆人去死！
而且不是要兩個人嗎？一家六口，為什麼家裡其他人也要死？
簡直像是聽到了他心裡的
() 疑問，很快這個謎團就被解開了。
一個婦女被和這個男人捆在一起，三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和一個老人被像趕羊一樣趕了出來。
她們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老人淚流滿麵，顯然知道馬上要發生什麼，捂住了女孩們的眼睛。
婦女被堵住了嘴，嗓子眼裡發出如同哨子一樣的悲鳴。
村長和其他人說了幾句，用竹竿從兩人的手臂處穿過，將兩人抬了起來。
這熟悉地場景讓蔣會愣住了。
這不就是他們抬屍的時候把屍體綁起來的樣子嗎？
婦女和男人就像屍體一樣被捆得結結實實，由兩個青壯年抬著向著上王村的方向而去。
而還留在原地的其他人……
村長不知道從哪兒拎出來了一個斧頭，直直向著抱在一起的老弱砍去。
蔣會控製不住地衝過去。
“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