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響起,井底的小孩怪物還沒說話,蔣會先感覺到了不對勁。
腳底,他踩著的漆黑的柔軟的“土地”聽見鈴聲之後竟然蠕動起來,蔣會原本還沒反應過來,但當他猛然看到,蠕動的“土地”中間有密密麻麻的白色的一團團的什麼東西時,他才驟然明白過來。
他們腳底下踩著的竟然是一團團的,在湖裡出現的黑影!
蔣會驚了一下,但又看到井邊的黃色身影,瞬間心神穩定了下來。
他似乎還隱約聽見,井底也有相應的鈴鐺聲呼應。
聽見這一串鈴鐺聲,井底的小孩怪物發出了一聲尖叫。
“不許晃鈴鐺!!!!!我要殺了你!!”
蔣會看著手裡的鈴鐺一怔。
那個老人NPC說,這個鈴鐺是當初給他外孫的,後來他親手殺掉了那個小孩。
而現在,剛才蔣會問的時候小孩怪物也沒有反對,沒說“那不是我外公”……看來這孩子確實是那個老人NPC的外孫了?
“為什麼?你很恨他?”蔣會問。
井底傳來一聲冷哼,不肯再開口說話。
蔣會換了個問題:“我們已經知道上王村跟下王村的恩怨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告訴了你我有什麼好處?”井底的怪物問。
蔣會還沒來得及說話,怪物突然來了句:“我可以把發生在村子裡的所有事情都完完整整地告訴你,但我有個條件——你把你旁邊的人殺了!!”
旁邊的人?
蔣會第一反應是左看看右看看。
旁邊也沒什麼彆的人啊,整個山裡就隻有他跟杜厄兩個……?
蔣會聲音帶著縹緲:“你讓我殺他?”
“對!!”怪物大聲說道。
杜厄看著井擼袖子。
蔣會趕忙一把攔住他:“哥,哥!彆跟小孩置氣!它顯然什麼都不懂!”
井底的怪物卻“嘻嘻”地笑著:“晚上你上了山,就有機會殺他了。怎麼樣?我們做個約定吧……隻要你殺了他,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晚上上了山?
還沒等蔣會琢磨完這NPC的話,杜厄手一揮。
稠紗像是蜿蜒曲折的蛇一樣直直地追入了通道。
可這一次,稠紗卻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很快竟被彈了回來。
杜厄“咦
”了一聲。
蔣會在一旁看著,以為他也遇見了棘手的問題,趕忙開口:“這可能是NPC的保護機製,晚上我們上山之後就能知道了……”
杜厄卻手一揮。
“這還能等?一般彆人跟你說這種話了,就說明晚上一定會發生什麼變故了,你還真聽著對方的話等晚上啊?這可不行啊!改改你這個辦事的方法。”
蔣會傻眼了:“啊……那,那應該怎麼辦?”
“一般有人這麼跟你說,那你就該在這個時候殺了他,永絕後患。”杜厄平靜開口。
他單手負於身後,另一隻手並指為筆,虛空畫下一個符咒,指尖似有血色紋絡一閃而過。
四周,黑色的“土地”四麵八方的尖叫著,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團疊著一團地拚命遠離站在井邊的人。
“杜……”
狂風大作。
蔣會心悸莫名,隻覺得仿佛被什麼可怖的東西盯住了,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可骨頭都在恐懼地打顫,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仿佛對更高維度生命的畏懼。
那感覺雖隻出現了一瞬,卻讓蔣會渾身冰冷。
他睜大眼睛,隻見眼前的人手指向著井的方向一揮。
轟—————嗡——————
巨大的煙塵驟起,震耳欲聾的響聲爆破在耳邊,整個副本地動山搖。
山的幻陣明明應該是能隔絕開山裡和外麵的,就像昨天蔣會白天進入的湖底一樣,
那是如同海市蜃樓一樣的幻景,在這個幻景中的一切聲音和事件,按理說都不會傳達到外界。
可此刻,外麵在挖草的熟練工和熟練屍全都抬起了頭。
“怎麼了?地震了嗎?”朱梅問。
韓舟成看向山裡。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可又停了下來。
杜厄將空間布袋交給他,他的任務就是在這裡監工。
跟杜厄一起去其他地方尋找線索,這種是像蔣會這樣的強者才能做的事情吧。
而在山內,蔣會“咳咳咳”了好幾聲,他手扇著風,很快就發現……眼前的地上已經看不到井了。
不,眼前的土地都已經消失了,深達十幾米的大坑之下,裸露出一條蜿蜒的,不知道能到達到哪裡的通道。
滿臉都是血的小孩怪物仰著頭,驚駭看著造成這一切的人、
杜厄站在原地半垂著眼眸,手臂平伸,手掌慢慢縮緊。
跌坐在地上的怪物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樣掙紮起來,它踢騰著雙腿,卻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
蔣會愣愣看著。
杜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殺個怪物對他來說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那種冷漠到極致的,全然的漠視讓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確實常殺人。
“等……等一下杜哥!”
蔣會牙齒打顫,卻還是攔了一下。
“啊?”
殺人如麻的杜掌門轉頭看
他,臉上並沒有被打斷的遷怒,隻是單純地疑惑。
“這是個很關鍵的NPC!先彆殺他行嗎?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呢!”
杜厄歪歪頭,倒沒繼續掐,眉頭皺了一下:“但他剛才說晚上山裡會出事,還想讓你殺我。”
小孩怪物也終於趁著脖子要被掐斷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不是我要害你!晚上村長會到山頂去……我願意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給你們聽!”
杜厄猶豫。
蔣會為了小孩怪物在一旁也狂勸:“這小孩雖然不是很中用,但你看它薅草還是很快的!暫且留它一條命薅草吧!!”
聽到這話,杜厄這才有點動心。
脖子上的禁錮終於被放開了。
小孩怪物明明腦袋是能拿下來的,但在被他掐住脖子的那一刻,它卻冥冥之中意識到,如果被他掐斷了脖子,那是真的會“死”掉的。
魂飛魄散,再也不可能重來一次。
剛才還又是哭又是要跟蔣會做生意的怪物終於老實了。
都不用蔣會問,它就知道他想知道什麼。
“那天……我的媽媽求他放了我,他不同意。”小孩怪物抱著膝蓋坐在廢墟裡,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的時候倒像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小孩,“他跟我媽說,我倆都這樣了,肯定活不成。要是放了我們倆,很多人都要遭殃。”
一切就像是老人NPC說的那樣。
他沒有膽子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