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2 / 2)

“這麼早就醒了。”倪子顏睜開左眼,摸索著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十九,還能再睡會兒。”

手臂使力氣,將舒厭撈進懷裡,整張臉埋在貓背上蹭了蹭。

看在她為自己畫了一幅畫像的份兒上,暫且抱會兒吧。舒厭側躺著,生無可戀地想著。

七點半鬨鐘響,倪子顏手快地關掉。

意識醒了,肉/體還沒有。

在床上孤獨地冥想,最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怎麼才周四啊!!!為什麼今天不是周六!!!

睜開眼睛,昏暗的光影下,舒厭的眼瞳像圓溜溜的葡萄。緩緩拍著尾巴,就像是在哄睡寶寶。

倪子顏就這樣和舒厭靜靜對視了兩三分鐘。

正當舒厭準備起身,倪子顏卡著他的前肢,將他舉在自己身上。攏住貓貓頭,一場連環吻劈頭蓋臉迎來。

“親親我的乖寶!咪寶,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咪寶~”倪子顏吧唧吧唧又親了兩口。

等倪子顏起身洗漱,舒厭都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的情況。

他被人類親了。

作為貓的初吻。

就這麼沒了?

啊啊啊!

-

倪子顏剛到辦公室,張斐就打內線:“來我辦公室。”

推門進去,張斐西裝革履,已經開始飲茶。茶霧彌漫,他抬眼看了看倪子顏的裝束。

“外衫有貓毛。”張斐冷淡說道。

倪子顏低頭去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掉,扔進垃圾桶。隨後才反應過來,今天張斐的態度怎麼如此良好,隻說了這樣一句話嗎?

“張總,請問您叫我過來是……?”倪子顏撐出一個頑強的微笑。

張斐放下茶杯,瓷杯和桌麵碰撞的聲音清脆,但在倪子顏耳朵裡,就跟劊子手剁頭的音效差不多。

張斐將手邊上的一本文件遞給她:“看一下,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下周一之前我要結果。”

倪子顏疑惑接過,打開第一頁,就看見了先前經手的布料。她帶了些預設想法:“您仍是想要和她們合作麼?據展方給出的信息,祖孫兩今年均已離世,這批布料無法再生產。”

“就算是螞蟻搬家,都有既定的運作軌跡。她們雖已離世,但製作工藝絕對不可能靠人腦記住,你去和她們的家裡人商議,將工藝買來。”張斐取出鏡盒裡的眼睛,擦乾淨鏡片後帶上,“我要獨家。”

倪子顏扯開嘴角,艱難地苦笑。

這比在海裡挖出金子還難。

一個設計總助,乾出了狗仔的效果。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還有一個人也在找那祖孫倆的家人。

舒厭。

薑緣與薑原是差著輩兒的親祖孫。薑緣出生於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與這個世界同淋過很多場雨。她的孫女兒薑原迎著新時代的朝陽出生,自小便愛國外的“蒸汽朋克”。

一個江南水鄉的溫婉,一個旭日烈陽的熾熱。在一場意外後,竟然巧妙地融合了。薑原從那一天開始,愛上了刺繡,纏著奶奶薑緣,薑緣手把手的教學,恨不得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孫女。

終於,這一天來臨了。薑原也能獨擋一方,接手屬於她自己的藝術展。但,時也命也。薑緣壽終正寢離世,令人意外的是,薑原也在薑緣離世七天後因一場車禍離開。

倪子顏百味雜陳地聽完這個故事,玻璃杯子中的冰塊已經快被戳爛。

舒厭坐在她身側,抽出紙巾,將桌麵上的水漬擦乾淨。

倪子顏暫時沒空搭理他,和房屋中介又聊了會兒,雙方這才告彆。

她抬頭去看小巷裡,這棟略顯古鎮風情的建築,有些可惜,也有遺憾。

薑緣和薑原,竟然沒有其他親人了。

張斐交付的任務根本不能完成。

倪子顏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塊已然脫皮的牆麵。

兀的,牆麵和手之間,多處另一隻手。

舒厭右手握住了倪子顏伸出的指尖,他的笑有些惹眼,更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在:“姐姐,牆麵有點臟哦。”

倪子顏聽見這話,指尖灼燙起來,遮掩似的抽回自己的手。頗有些惡人先告狀的意思,她微仰著頭問他,“你來這裡乾什麼。”

“嗯……”舒厭無意識地磨了磨牙,“怎麼和你說呢。”

倪子顏抱臂,等著舒厭的解釋。

舒厭也實話實說:“或許,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月老?”

倪子顏非常乾脆地點頭:“相信啊。”

舒厭鬆了一口氣,攤開手掌正準備給解釋。

倪子顏又道:“我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財神爺,有玉皇大帝,還有上帝,還有……”

舒厭:“……”

他攤開手,決心以實際行動作為解釋辦法。

白嫩的手心裡,漸漸浮出一截紅線。

倪子顏揉揉眼睛:“能再表演一段嗎?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是魔術還是障眼法?”

舒厭差點要抱頭痛哭。

在這一瞬間,空氣中突然彌散著一絲苦澀的味道,像是成噸的、曬乾的橘子瓣。

舒厭神色一凜,飛快握住倪子顏的手,將人拉扯到了簷下。

倪子顏:“怎麼了?”

舒厭伸出手,輕輕捂住她的鼻唇,整個人以環抱的姿態攏住倪子顏,唇畔擦過倪子顏的耳廓:“等一下,彆出聲。”

他語氣裡的嚴肅,讓倪子顏有種在拍警匪片的錯覺。

在倪子顏看不見的某處,舒厭的瞳孔在一瞬間豎起,像是要抵禦什麼東西般。

倪子顏偏過頭,想要問緣由。舒厭也看出她說話的想法,千鈞一發,微涼的觸感驚動了兩顆早已經震顫的心跳。

倪子顏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麵前這個隻見過兩次的男生,親了自己。

舒厭也沒有閉眼,他能感覺到周圍的風中仍舊殘留著那味道,也能感覺到麵前之人的震驚。

風在兩人身側逗留了片刻,隨後,天放晴了。

倪子顏回神,飛快推開對方,在心裡默念了十多遍素養素養,才指著對方鼻子罵道:“你變態啊!!!”

舒厭未曾否認,甚至還要承認,然後報警把倪子顏抓走!

究竟誰是變態啊!

是你先親的我!!!

當然,為了人類居民安全,倒打一耙的舒厭還是決定吃了這個虧。

舒厭清了清嗓子,很認真地道歉:“對不起。”

倪子顏也很認真地回複:“我!不!接!受!”

舒厭沒有過多狡辯,隻是以事實說話,他盯著倪子顏,在她注視下,雙手飛速結契,一種奇異的光彩在雙手指尖迸射,與此同時,這團光彩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紅線,就像血液流經一樣,這些紅線彙聚,最後變成一顆心臟的模樣。

倪子顏看呆了。

然後。

她被嚇暈過去了。

等她醒來,人是在醫院急診躺著的。她的手邊,趴著一個人,金色短發就跟芭比娃娃似的,和病床的白色比起來,都顯得白色臟兮兮的。

大腦遲鈍地過濾著剛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

倪子顏:“……”

現在跑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