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牛將軍進駐河東道,為避免虜瘡蔓延,下令封閉各處要道,交通斷絕。
經過這段時間的閉鎖。
如今的村裡,家家斷了頓,連攢下的野菜團子都吃淨了,又哪裡有餘糧做好吃的?
……
然而。
場中人都沒注意。
村口潑皮們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禁軍。
他們靜靜的矗立。
全都鐵青的臉,手掌搭在腰後的橫刀刀柄之上,腦門的青筋蹦蹦直跳。
“嗬嗬!真是大開眼界!”
賈五冷笑一聲:“牛將軍封閉村落,本是一件好意,卻被他們雞毛當令箭,真是一幫畜生!”
高三則冷酷的說道:“該殺!”
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房贏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情況往往就是這樣……”
“牛將軍心係百姓,下令全道封閉,百姓們感恩戴德,全力配合,可到了最後,事情完全變了味。”
“你們發現沒有,奉命值守的人,已不是當初那一批了……”
聽到房贏這話。
百騎們紛紛皺起眉頭:“二郎不說,我等竟還未注意到。”
“哈,沒錯…”賈五皮笑肉不笑的道:“當初,把守要道的全是大唐甲士,國之英才,而現在呢?竟是一群潑皮混混。”
“領頭的那小吏,甚至不是大唐官員,不在九品之列....就這幫酒囊飯袋,不出岔子才怪。”
“所以,國師讓我們來了。”高三眼中泛起冷意:“吾等身為天子親軍,理應撥亂反正,為聖人分憂!”
房贏拍了拍瘦頭陀的肩膀:“三哥,悠著點,彆把老鼠們嚇跑了。”
說著,邁步上前走去。
身後百騎眾人,也跟在他身後,一起來到了拒馬之前。
他們一現身。
立刻引來雙方的注視。
眾目睽睽下,房贏從懷裡掏出一張胡餅,笑眯眯的遞給那抱著孩子的村婦:
“嫂子,拿去給孩子吃吧。”
村婦受寵若驚,愣了一下,隨後激動的哭了:“好心人,真是好心人,多謝壯士,多謝……”
她剛接過來。
黑胖小吏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按住了房贏的胳膊,惡狠狠的叫道:
“不許送東西!”
房贏也不惱,扭頭笑道:“你這就不講道理了,我送的是自己的胡餅,難道也不準嗎?”
“混賬!本官說的你沒聽到嗎!”
黑胖小吏凶神惡煞的吼道:“你違抗牛將軍命令,本官現在便抓你到衙門吃牢飯!”
“抓我?”
房贏微微一愣。
不光是他,其他百騎們也都呆住了。
一個地方小吏,連品級都沒有,竟然要抓百騎司的人,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這就好比。
小縣城的城管,要給中鞅警衛員上銀手鐲....這已經不是挑釁了,這是在作死。
見房贏不說話。
黑胖小吏以為他被嚇住了,不屑的說道:“識相的,現在就滾,彆妨礙吾等執行公務。”
“恩人,快走!”
村婦趕緊把胡餅塞回給房贏,哭道:“官府的人惹不起,求您速速離開,莫要為此丟了性命!”
“阿娘,我餓……”
她懷裡的小兒,發現大餅又被送了回去,小嘴一張,就要哭泣。
“乖,咱們不要。”村婦趕忙含著淚抱緊孩子:“咱不能為了一口吃的,害了為咱好的恩人。”
…唉,這大唐的百姓,還真是可愛的讓人心疼…房贏拿著胡餅,扭頭問小吏:
“你剛才說,是牛將軍讓你們封閉村落?”
小吏一挺胸膛:“沒錯,牛將軍親自下令,還能有假?”
“可這村子的人,已經種植牛痘了,而且已經過了觀察期。”
房贏緩緩開口道:“牛將軍的意思是,種過牛痘的人,自封七日後,便可以自由出門,官府不得乾涉。”
“可你們依然不讓他們進出,又是何意?”
話音落下。
村民們都愣住了。
小吏和潑皮們,卻勃然變色:“混賬!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妖言惑眾!”
說著。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慢慢朝這邊圍了過來。
黑瘦小吏更是獰笑道:“小子,你既然多管閒事,說不得,我等要抓你的縣衙,給你鬆鬆筋骨!”
村民們驚恐不已。
那抱著孩子的村婦,更是焦急萬分。
然而小吏們平日的淫威,讓她緊張的張大嘴巴,喉嚨繃緊,幾近失聲。
房贏巍然不動,隻是緩緩的掃視一圈,淡然說道:
“你們,不認識我這身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