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去那邊,”護士說,“那天有外部人員從那裡闖進來,醫院加強了安保,現在有人過去就會遭到機器人無差彆攻擊。”
“闖進來的人後來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這都是上頭要求保密的事情。”
有人闖入,那麼那天在廣播裡聽到的內容是真實的,總部的確派人來接她了。
趙安夏剛鬆了口氣,又覺得後背發涼:她怎麼也開始懷疑自己了?
切實發生的事情和夢境之間的邊界逐漸變得模糊,不安感越發強烈。
自由活動時間結束,趙安夏回到重症病房的床上,閉上眼努力回想她來到這個年代後見過的那些人。
小花,張老太,王嬸子,宋宇,拽小花頭發的高個男孩,張老太的老伴……
她感覺自己置身於半夢半醒的大霧當中,他們圍繞著她,但隻看得清楚每個人的肩膀,再往上就是一片模糊。
“小花……”
趙安夏努力回想,她記得女孩每句話過後帶“喵”的尾音,卻怎麼也想不起小花的臉。
她曾經聽同事說,夢裡出現的人會被忘記長什麼樣子。
趙安夏不吭聲,那些人也同樣。
按照噩夢的慣例,他們應該突然轉移到趙安夏身後,伸手撕扯她的四肢,可他們沒有。
他們就這樣沉默地站著,霧氣越來越重。
她為什麼會如此篤定自己沒有病?醫院有許多證明她患有妄想症的證據,她卻什麼也沒有,隻是憑著自己的主觀臆斷在抗拒治療。
她在乘坐時光機之前是正常的,可誰能保證時光機帶她回到百年前的路上沒有發生異變?
任務失敗,同組的同伴當場死亡,被困另一個年代無法回家,經曆這一切,瘋了似乎也正常。
她麵對醫生護士剖析自己病情的時候,真的隻是在演戲嗎?會不會那才是她的潛意識所見到的真相?
眼前的場景迅速變換,趙安夏看到另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她站在一個圓盤中央,像舞蹈演員一樣麵對空無一物的黑暗做著各種動作,有時哭有時笑。
“你叫什麼名字?”趙安夏問。
“我叫安夏。”
“你是安夏,那我是誰?”
“你也是安夏。”
女人咬住趙安夏的脖子,把她一點一點撕碎吞進肚,然後她們變成了同一個人。
*
“趙翠花患者,醒醒,醫生來了。”
趙安夏直直地坐起身,又是一身黏糊糊的汗水。
她看向欄杆外牆麵上的鏡子,她明明睡了很久,卻有很重的黑眼圈。
醫院還是沒有給她換舒服一點的枕頭——和他們編織的謊言一樣煩人。
趙安夏咬了自己一口,疼的,她醒了。
夢見什麼無所謂,醒來就得抓緊時間盤算出逃計劃了。再這樣待下去,趙安夏疑心自己真的會瘋。
室外活動本身對她沒有多大用處,但能夠進行室外活動,就證明醫院的人對她的戒備程度降低不少,差不多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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