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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演戲

呦,這是在邀功呢,

在場的弟子們腦海裡紛紛閃過這句話。

再看宣靈,屹立於高台之上,束起的高馬尾隨風擺動,活脫脫一個鮮衣怒馬少年郎,哪怕距離過遠,看不太清那張臉,也知道必然是好看的。

上一個倒在宣師兄懷裡的,可是對他一見鐘情,硬生生被美暈了過去呢,後來醒來,也為了宣師兄甚至敢當著辜宗主的麵撬雲師兄的牆角。

宣師兄的魅力,果真恐怖如斯!

不少弟子豔羨的眼光都投向了雲玉塵,一張嘴,語氣酸溜溜的活像搶劫了買醋的:“宣師兄也太癡情了~”

“好羨慕雲師兄啊~”

“宣師兄能不能再給個機會?”

雲玉塵:“……”

他衝宣靈微微頷首,語氣裡帶著淺淡的笑意:“你做得很好。”

宣靈滿意地一揚下巴,活像隻開屏的小孔雀,不過他倒也沒有忘記正事,視線轉向魔族那邊,對著辛景揚聲道:“我贏了,閣下是不是該履行諾言,離開滄瀾宗了?”

足足靜了好幾分鐘,辛景才微微笑著開口:“自然,宣公子這一場比試真是好生精彩,讓在下學到了許多,實在佩服。”

他語氣和煦,甚至稱得上是溫柔,卻讓宣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總覺他還留有什麼後手,心裡愈發警惕。

卻見辛景沒再多說什麼,對身後的魔族一揮手,下令道:“我們走。”

“等等!”

宣靈皺著眉叫停他們:“我宗弟子還在你們手上呢,放了人再走!”

先前被辛景手下擄走的滄瀾宗弟子有五名,此刻均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被魔族拖著走。

要是讓這些弟子被帶回去,下場可想而知!

辛景聞言,神色不變,笑著說:“我們隻答應貴宗贏了便撤離,並沒有說過會放人啊。”

他微微一頓,繼續道:“不過,想要我放人也未必不可以,隻是要答應在下一個小小的請求。”

滄瀾宗弟子們頓時噓聲一片,你擱這玩文字遊戲呢!

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就善罷甘休!

宣靈毫不意外,雖然不爽,但如果不是必要,他並不想和辛景打起來。

倒不是擔心自己會有危險,隻是覺得,把辛景逼急了可能會傷到其他弟子,於是便道:“什麼請求?”

辛景雙眼微微一眯,視線轉向站在蒼衡身後的雲玉塵,道:“宣公子一打三,一場代替兩場,那我五個人換一個人,也不算過分吧?”

“你要換誰?”

辛景抬手指向雲玉塵,道:“他。”

現場頓時詭異地一靜,連原本竊竊私語吐槽辛景玩文字遊戲的弟子們,也瞬間鴉雀無聲。

宣靈在他手指向雲玉塵的時候,眉峰便不受控製地一揚,麵容古怪,好像在用力壓製激動的情緒似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你確定?”

辛景隻當是自己踩中了他死穴,彎眼笑了笑:“當然。”

“我也不想占貴宗便宜,貴宗現在最缺的就是戰鬥力,五換一,換走的還是一個沒什麼戰鬥力的,不是很劃算嗎?”

宣靈看著他的笑,頓時一陣惡寒。

這人還真是會挑撥離間。

這道題,無論他選誰,都不好。

不換,不僅滄瀾宗損失五個弟子不說,弟子看他如此不在意他們的生死,想必以後對他的信服度也會大大降低。

換,首先蒼衡這關就不好過,而且他方才還在和雲玉塵“打情罵俏”呢,轉眼就把人供出去了,還不知道弟子們會怎麼想他。

宣靈轉頭看了眼蒼衡,對方果然臉色奇差,對上他的視線,吼道:“你看什麼看!難不成你還真想換!?”

這意思就是不願意換了。

宣靈猜得沒錯,蒼衡剛丟下這句話,便有弟子悄聲開口:“可、可是,他說得挺有道理的呀……”

“我也覺得,那五個弟子個個都是金丹期,而且好幾個我都還認識,平常一起修煉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那些魔族把他們帶回去,肯定會往死裡折磨,那也太慘了,五個金丹期呢,總比一個廢人有價值……草,誰踹我!”

這話說得也太畜生了!

陸仁被禁言了,說不出話,隻好躲在其他弟子中間憤憤地踹了他一腳。

蒼衡合體期修為,再小的聲音也逃不了他的耳朵,聞言,他頓時大發雷霆,狠狠剮了一眼最後發話的那名弟子,怒道:

“滄瀾宗怎麼會教出來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平常你們雲師兄沒少照顧你們,你們就是這麼報答他的!?”

“下山曆練任務,你們雲師兄總是頂在最前麵,不知招了多少魔族記恨,那些魔族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不用等他們回去,估計剛換人過去,他們就能現場把你們雲師兄撕了信不信!”

“這麼關心那幾個被俘虜的弟子,剛才比試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主動站出來!?現在倒是會慷他人之慨了,要是被換的是你,你還能這麼大度嗎!?”

一句比一句暴怒的語氣,嚇得那弟子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立刻將頭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立馬鑽進地縫裡,怕下一秒就真被盛怒之中的蒼衡丟進魔族大軍裡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噤了聲,不敢再發一言。

山門外,辛景一眨不眨地關注著這邊的局勢,慢慢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揚聲道:“貴宗考慮好了嗎?”

蒼衡冷冷地睨他一眼,剛要直接出手來硬的,便聽雲玉塵聲音淡淡道:“蒼衡長老,我自願和那五名弟子交換。”

蒼衡一愣,反應過來又氣又急,怒道:“我還幫你說話,結果你就這麼想上趕著找死!?”

雲玉塵神色平靜,道:“這種時候,我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蒼衡怒極,渾身氣得顫抖,剛要罵他幾句,忽地被雲玉塵握住了手。

他臉上表情一瞬間凝住了,甚至還有幾分呆滯。

宣靈飛快從高台上禦劍下來,不著痕跡地擋住辛景望過來的視線,也挽住蒼衡的胳膊,語氣痛心疾首,佯裝勸阻:“蒼衡長老,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

“如今滄瀾宗人手不足,對麵那辛景實力又深不可測,我擔心和他們作對,恐造成更多弟子傷亡,實在萬萬不可啊!為今之計,隻能將雲師兄獻出去了!待來日我宗重振旗鼓,再殺了他們報仇!”

蒼衡:“……”

宣靈像還嫌不夠真似的,撲到雲玉塵懷裡,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哭訴道:

“嗚嗚嗚夫君,你一定要保重啊!我一定會想你的嗚嗚嗚嗚嗚!!!你放心,就算你回不來,我也不會再嫁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等我殺了這些魔族報完仇,我就下去陪你!!!”

陸仁:“……”

喻臨:“……”

好荒謬。

再看周圍其他弟子,竟是相信了,全都一臉悲愴之色,有的甚至真的流下了眼淚。

陸仁:“?”

你們最好是演的。

不是,宣靈都快笑出來了你們就沒一個人發現???

其他弟子其實發現了,但都以為是宣師兄太過悲傷,以至於瘋了,才又哭又笑,於是更加悲上心頭,也跟著痛哭流涕起來。

一時間,宛如陰雲罩頂,整個滄瀾宗上下哀嚎一片。

雲玉塵看了眼拱在自己懷裡,笑得渾身顫抖的宣靈,無奈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配合道:“不用下來陪我,你自己過得好好的就好了。”

宣靈演得上頭了,道:“那我找個像你的替身……”

雲玉塵臉色驟然一沉,冷聲道:“不行。”

宣靈:“?”

蒼衡終於緩過震驚,雖然心中滿腹疑問,但也清楚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時機,咳嗽一聲,道:“……你說得對,就這麼辦吧。”

宣靈拋下雲玉塵方才驟冷的表情,回頭瘋狂衝蒼衡擠眉弄眼,大概意思是:能不能真的像一點,你這也太假了!

這可就難為蒼衡了,他一輩子行的端坐的直,從來都是直言直語,很少說違心之言,更沒有像如今這樣要演戲的時候,於是憋得額頭青筋都突起了,才憋出來一句話:“雲賢侄,你保重,長老我會替你報仇的……”

頓了頓,又道:“放心,我幫你看著這小子,絕對不會讓他再嫁,也不會讓他找替身的!”

雲玉塵道:“謝過蒼衡長老。”

宣靈:“?”

你禮貌嗎!?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不是,你們還記得這是在演戲對吧!?說得那麼認真乾嘛啊啊啊!!!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魔族那邊等得也有些不耐煩了,雲玉塵鬆開宣靈,緩緩走到所有滄瀾宗所有弟子前方,離山門口僅幾步之遙。

他淡聲道:“我們同意交換。”

辛景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宣靈和蒼衡的,但見剛才幾人又是摟摟抱抱又是哭哭啼啼的,想必也是經過了一番掙紮,權衡再三,才艱難做出了決定,跟他預想的一樣。

在他看來,哪怕是再恩恩愛愛的道侶,再欣賞器重的弟子,在對方修為儘毀後,原先的感情也會大打折扣,經不起風浪波折。

於是他沒有多懷疑,便笑道:“看來貴宗還是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微微頷首,道:“你先過來,然後我們自會放人。”

宣靈“紅腫”著一雙眼,語氣憤慨道:“憑什麼?萬一你們耍賴怎麼辦!?”

辛景道:“怎麼會?剛才你也看到了,我一貫守諾,說撤退就撤退,反倒是貴宗,說不定會反悔呢。”

雲玉塵道:“我們不會反悔,照你說的便是。”

他緩緩走到魔族隊伍之中,瞬間有魔族衝上來拿粗繩捆住他,拽到了辛景身後,又粗暴地把那五名俘虜弟子鬆開,踹進了山門內。

俘虜弟子們不敢看身後被捆的雲師兄,個個臉上帶淚,連滾帶爬地跑到了滄瀾宗弟子隊伍裡。

辛景見狀,微微一笑,道:“那我們就先離開……”

突然,他聲音一滯。

一道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威壓從天而降——

化神境!

他臉上笑容漸漸淡去,身後魔族跪了一地,勉強還站得住的也動彈不得,一道雪亮劍鋒抵在他頸側,冷淡的聲音平靜響起:“誰準你們離開了?”

第52章 逼退

不止魔族,就連滄瀾宗一眾不知情的弟子也傻眼了。

雲師兄……不是修為儘毀了嗎?

怎麼能釋放出化神境才有的威壓!?

宣靈看陸仁和喻臨實在憋得厲害,大發慈悲地學著雲玉塵先前教他的方法,解開了這兩人的禁言術。

陸仁張嘴便跟連珠炮似的道:“可憋死我了!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你還非要給我禁言!?”

宣靈斜他一眼,道:“剛才要不是有禁言術,我看你早就露餡兒了。”

圍觀的弟子們這才明白過來,有人一拍腦袋,猜測道:

“會不會雲師兄其實根本沒有修為儘毀,隻是快要突破化神境了,再加上蒼衡長老又神機妙算,猜到魔族會攻上來,所以就故意引導我們演了一出戲?之前宣師兄在宗門大比上是不是也是這樣?這叫什麼來著?扮豬吃老虎!?”

“我也這麼覺得,還有說宣師兄跟彆人暗中勾結、遠走高飛了也是!宣師兄明明就是也快要突破化神境,跟雲師兄一起住在禁室等雷劫了,哪裡跟彆的男人跑了!?這些不過都是障眼法罷了!蒼衡長老他們應該是提前規劃好了的,打算先把這些魔族騙過來,然後再打這些魔族一個措手不及!”

“蒼衡長老也太會演了,不說前幾天他在議事會上‘假裝’發了好幾次大火,把宣師兄翻來覆去地辱罵一通,甚至還說要通緝宣師兄,就說方才他讓我們從後門逃出宗,我差點就信了,還以為我們宗要完蛋了呢!”

蒼衡:“……”

宣靈心道:小師弟,某種程度上你真相了。

不知是不是有些尷尬,蒼衡咳嗽一聲,又端起了長老的架子,看向宣靈,沉聲肅然道:“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宣靈道:“好好好,不過等一會兒再說,我先去幫你賢侄一把。”

山門處雲玉塵和辛景早已打了起來,一眾魔族在旁邊做乾擾,雖然傷不到雲玉塵,但難免讓他有些束手束腳。

蒼衡攔住他,蹙眉道:“要去也是我去,怎麼能讓你去?”

宣靈道:“抓不抓得住辛景無所謂,重要是我們的人不能受傷,那些魔族等會兒殺紅了眼,就不一定聽辛景的了,可能會衝過來找這些弟子發泄殺欲,我一個人護不了這麼多,還是蒼衡長老你留下比較安全。”

說完,他不顧蒼衡阻攔,隨手拔了一個小弟子的腰間佩劍,運起輕功三兩下衝進了魔族包圍陣內。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外圍魔族衝不進中心對雲玉塵下手,有一部分來攻擊他,還有一部分趁機衝進了滄瀾宗內,裡麵有蒼衡守著,宣靈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全神貫注的對付著眼前這一堆魔族。

以他的修為,解決這些魔族並非難事,但一是魔族生命力極強,又不怕痛,斷一隻手、一條胳膊都不帶眨眼的,宣靈一道劍氣掃過,“噗噗噗”好幾條胳膊落地,下一秒衝上來的魔族卻愣是沒有減少;二是圍在他麵前的大約有二十隻魔族,包圍圈內,他轉個身都困難,更不要說持劍攻擊了,隻能不斷通過輕功踩在魔族頭上轉位,再找準時機一次性打倒一片。

另外一邊,雲玉塵也是一樣,粗略數去,約莫五六十個魔族圍著他,又有辛景這個難纏的一刻不停地攻擊他,稍微走神一下,都能被咬下一塊肉來,看的宣靈是心驚膽戰,隻能咬牙儘快解決眼前的魔族。

不多時,在場的魔族已經被殺了個乾淨,除了辛景,還剩幾個圍在雲玉塵身邊的,也是強弩之末,宣靈飛身上前,“唰唰唰”幾劍快準狠地解決了他們,和雲玉塵並排,一同攻向辛景。

辛景是高階魔族,而且還是五位城主之一,換算成修士的修為,差不多也有合體期境界,以雲玉塵剛邁入化神境的修為去打,其實還有些吃力,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雲玉塵一直沒有下死手。

直到宣靈加入,辛景的攻勢才逐漸狠厲起來,一邊打還一邊對宣靈微微一笑,道:“你們人族不是最講究公平了嗎?二位合起來打我一個,是不是有些欺負人了?”

宣靈眼珠一轉,也學著他笑眯眯道:“欺負人?你算人嗎?既然一口一個‘你們’人族,就請不要碰瓷謝謝!”

說完,一劍劈上,卻被辛景四兩撥千斤地擋了回來。

辛景輕飄飄道:“或許再給你們成長一段時間,你們就能打過我了,但現在,你們還差得遠。”

雲玉塵冷冷道:“差不差,一試便知。”說完,攻勢更加猛烈,逼得辛景再也分不出心神說話。

宣靈一邊打,一邊觀察著辛景攻擊的路數,心裡倒是起了點小心思:為何辛景不對雲玉塵下死手?那他原本要交換雲玉塵應該也不是為了殺他了,這是想把雲玉塵帶回魔界?

正琢磨著,他餘光掃到蒼衡解決完那邊的魔族,正迅速趕過來,頓時稍微鬆了口氣,心道:不光兩個人,我們甚至三個人一起來打你呢,你就偷著樂吧!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危險,辛景臉上笑意微滯,身體反應得比大腦還快,立刻抽身,一手揮退雲玉塵,另一手卻不顧宣靈直直衝向他腰腹的劍,而是抬手在指尖上咬了一口,眨眼間宣靈便在他腰上留下深深一道血口。

下一秒,蒼衡運起一道洶湧靈力從後背襲向他,一陣宣靈極為眼熟的黑霧無聲出現,竟是替辛景扛下了這一擊!

宣靈仍在發愣,辛景卻如同鬼魅一般貼近他,抬起手,冰涼的指腹輕柔地在他臉上一抹,看似笑著,語氣卻是陰冷無比:“宣靈是吧?你是今天第一個讓我見血的,我、記、住、你、了。”

說罷,他身形一閃,躲過蒼衡和雲玉塵同時襲來的攻擊,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回事!?”

蒼衡緊蹙著眉,沉聲詫異道。

剛剛那一擊他下了狠手,落在辛景身上,就算不死也能讓他受重傷,怎麼可能還有力量使用傳送符?

宣靈從怔愣中回神,猶豫了下,道:“血脈強大的魔族好像都有一種保命手段,就是心頭血。飲下心頭血,就能獲得一個類似一次性防護符的效果,但是比防護符強得多,幾乎能抵禦一切傷害。”

說完,看到蒼衡驚愕中帶著懷疑的表情,宣靈才發覺,這種魔族秘辛不應該是自己能知道的東西,頓時訕訕補充了句:“這是我之前無意中在古籍中看到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蒼衡皺著眉沒理他,也不知道信沒信,宣靈撇了撇嘴,心道: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估計這老頭又在懷疑他。

歎了口氣,宣靈剛想收拾收拾一地狼藉,突然,看見雲玉塵冷著臉走向他,衝他抬起了手。

一時間,宣靈被他身上的煞氣嚇到,險些以為他是要來打自己的,嚇得一閉眼,躲了躲,隨後就感受到臉上一陣冰涼的觸感。

他下意識睜眼,茫然道:“怎麼了?”

雲玉塵沉默不語,隻是撫在他臉上的那隻手力氣加重些許,粗糙的薄繭甚至讓宣靈有些痛,感覺臉都要被他蹭破皮了。

他追問道:“你彆不說話啊,弄得我心裡毛毛的,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臟東西?”

雲玉塵這回倒是“嗯”了一聲。

宣靈苦思冥想,總算想起,方才辛景那個神經病,走之前好像還把他的血蹭自己臉上了,不由得一陣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不迭地把臉湊到雲玉塵麵前,閉上眼,催道:“快快快,給我擦乾淨,惡心死了。”

蒼衡正滿腹懷疑著呢,回頭一看,就看見宣靈一臉不設防,眼睛閉著,伸長脖頸讓雲玉塵給他擦臉,不知道還以為他是斷手斷腳的殘廢呢,就這要能是魔族派來的人,他蒼衡以後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瞬間拋下心頭疑慮,蒼衡怒道:“擦臉都要彆人幫你,宣靈你手是不是斷了!?”

宣靈“嗖”地一下躲到雲玉塵身後,隻探出個頭,一臉無辜道:“不是我要求的,是他主動要給我擦,我不想辜負他一片好意罷了!”

雲玉塵也淡聲道:“蒼衡長老,是我要給他擦的,您彆說他,有什麼事情衝我來。”

“反了你們了!”

蒼衡氣得吹胡子瞪眼,正待教訓雲玉塵幾句,忽然聽見身後弟子欣喜的聲音。

“宗主,是宗主回來了!”

“長老們也回來了!”

“一定是界壁修補好了吧,太好了,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蒼衡一回頭,便看見幾人禦劍淩空匆匆趕來,為首的一身鑲嵌金紋的黑色道袍,周身氣勢威嚴,不是辜平還能是誰?

蒼衡心頭一鬆,重重吐出一口氣。

他和辜平是多年至交好友,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比誰都擔心界壁那邊的狀況,但滄瀾宗不能無人,他又是幾位長老中實力最強的那一個,隻能留下來守著,再心急如焚也沒用。

現在終於看到人回來了,他連忙迎上去,疾步走到辜平麵前,一掌拍在他肩頭,笑罵道:“師兄,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魔族都給我們打跑了!”

卻見辜平身形一踉蹌,險些沒站住,旁邊的幾位長老也是驟然色變,連忙扶住他,才沒讓圍著的弟子們看出端倪。

蒼衡見狀一驚,忙把上辜平手腕,緊接著瞳孔重重一縮,傳音震怒道:“怎麼回事,你受了內傷!?”

辜平修為已至大乘期,距離飛升僅一步之遙,如今三界之中,怎麼可能還有人能把他傷成這樣!?

辜平麵沉如水,眼底黑魆魆的,像醞釀著滔天的殺意,嘴裡冷冷吐出三個字——

“聞玉闕。”

第53章 魔尊

蒼衡登時啞聲。

能讓辜平如此失控,甚至於忘記傳音,而是當眾道出這個名字的,三界之中,也就隻有可能是聞玉闕了。

他壓下心頭驚駭,傳音道:“先把弟子們打發走,我們回宗主殿再詳談。”

宣靈和雲玉塵落在一眾弟子後麵,剛準備上前對辜平行禮,就見蒼衡轉頭冷著一張臉,沉聲道:“我和宗主還有幾位長老有要事要談,你們先回去,給我就今天之事寫一篇反思,等我談完再回去收拾你們!”

說罷,便和辜平以及其他長老禦劍匆匆朝宗主峰趕去。

弟子們頓時怨聲載道,認命地各自回到住處,寫反思去了。

宣靈找人落了個空,一臉茫然,回頭看雲玉塵,指了指自己:“啊?我也要寫嗎?”

雲玉塵道:“蒼衡長老一貫如此,不管表現好壞,都要反思自己,下次方能做得更好。”

宣靈果斷道:“沒事,我已經做得很完美了,沒有做得更好的機會了,我不用寫!”

雲玉塵眼裡泛起淡淡笑意,道:“那樣蒼衡長老怕是又要衝你發火,你要是不想寫,我幫你寫便是。”

宣靈一驚:“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宗規你是一點都不遵守了?”

雲玉塵微微頷首:“我會自行領罰。”

宣靈:“……算了算了,你身體才剛好呢,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寫就是!”

說到身體,雲玉塵才想起來道:“你給我喝了什麼,竟有如此神效?”

不光重塑了他的經脈,甚至還讓他修為大漲,如此輕鬆地便跨過了化神境的雷劫。

這之中,哪怕任何一個效果讓其他人知道了,都會為此搶紅了眼,宣靈卻直接都用在了他身上。

宣靈也納悶兒呢,掄了掄胳膊,感受到體內洶湧澎湃的靈力,道:“原本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我還打算去問辜宗主呢,等他們談完話我們再去好了,到時候一並向你解釋。”

他餘光正好瞥見一旁鬼鬼祟祟繞過他想要走的喻臨,想起什麼,毫不費力便抓住對方衣領,一把將人撈到麵前,對上對方恐懼的眼神,他笑眯眯道:“我們談談?”

喻臨差點嚇跪了,腦海裡閃過一百種自己淒慘的死狀,迫於淫威,最後還是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結結巴巴道:“好,談、談談。”

……

滄瀾宗,宗主殿。

蒼衡一掌重重拍向案桌,怒道:“豈有此理!”

“這聞玉闕真是不要臉!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雲師妹早就和他一刀兩斷、立地飛升了,居然還敢提當年的事!?當年要不是他偽裝成人族,欺騙雲師妹的感情,雲師妹會和他在一起?甚至還給他生了一個……”

天璣長老連忙打斷他,道:“蒼衡,你先冷靜,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快要破除雲師妹當年留下的封印了!”

“二十年前,聞玉闕就已經成為了魔界尊主,如果不是雲師妹飛升前設下人魔界壁,又把他封印在魔界赤淵之下,他早就帶領魔族大軍蕩平人界了,如今他要是真破除了封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蒼衡深深皺眉,道:“快要破除?那現在就是還沒破?”

一直沉默不語的辜平終於開口:“我們趕到界壁那日看到了他,他已經將界壁摧毀了大半,其他人隻能先去修補,我與他纏鬥數日,都沒能擊敗他。”

“直到一天前,他在打鬥中突然消失了。我便猜測,他的封印應該還沒被破除,隻是他用了什麼手段,提前先跑出來,想攪一通渾水罷了,所以實力才會有所削弱,不過既然他能逃出來,距離封印真正被破除,也要不了多久了。”

天璣也道:“我們收到你的傳音的時候,就在趕回來的路上了,當時我們就猜,他肯定不止就挖了這麼一個坑。”

“果然,不止滄瀾宗,另外幾大宗也被魔族攻上了山,皆損失了幾名弟子,這麼看來,我們宗倒還是損失最小的,多虧了你和玉塵,還有他那名小道侶,突破得太是時候了。”

蒼衡:“……”

他暗自捏了把汗,因為他猜到辜平和幾位長老在界壁那邊的情況估計也不算太好,怕讓他們分心,所以就沒告訴他們雲玉塵修為儘毀的消息,本來還以為今天滄瀾宗必然守不住了,結果還好還好……

要是讓他這幾位師兄弟匆匆趕來,看到的是一地狼藉、被魔族占領的滄瀾宗,估計罵也要把他的屍體罵醒。

他咳了咳,強自鎮定道:“那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

辜平沉吟片刻,緩緩道:“界壁和封印應該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先讓弟子們組隊去清剿至今還流竄在人界的魔族殘黨吧,必須讓他們加強實戰訓練,學會獨立應對魔族。”

“滄瀾宗護得了他們一時,護不了他們一世,等到界壁真正打開那天,能保護他們的,隻有自己。”

……

宗門醫館處。

宣靈踮著腳,往裡麵探了探頭,隻見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動不動,身邊好幾個醫館弟子圍著他進行治療。

他來得晚,沒看見沐風和魔族打鬥的場麵,隻能聽喻臨乾巴巴的口頭描述,饒是如此,看到沐風現在的樣子,他也能猜到當時現場有多麼慘烈。

他輕輕一歎,低聲道:“沒想到這沐風還有幾分擔當,隻是……”

他擰眉看向雲玉塵,悄聲問:“我看他人好像也不壞,那他之前在禁室,為什麼非要針對你,你以前惹過他?”

雲玉塵想了想,片刻道:“我不記得有這號弟子,他是新來的?”

宣靈:“……”

喻臨:“……”

宣靈心道:這沐風能接替雲玉塵成為首席大弟子,必然是除了雲玉塵以外整個滄瀾宗弟子中最厲害的一個了,估計也是把雲玉塵當成一生宿敵了,結果雲玉塵卻壓根兒不記得他,這要是讓沐風聽到了,估計死了也能氣得從棺材裡蹦出來。

他揉了揉太陽穴,轉而問向喻臨,道:“你們弟子間平常對沐風的印象怎麼樣?”

喻臨老老實實道:“沐師兄挺厲害的,但是為人十分低調,幾乎不與其他弟子交流,也沒見他有什麼朋友,雲師兄不記得他很正常,畢竟就連我們這些小弟子,平常也很容易忽略他,畢竟他實在是太低調了。”

宣靈覺得,恐怕這個低調還是往好聽了說的,喻臨本來想說的應該是“不起眼”才對。

他又道:“你們那天為什麼非要來搶雲玉塵的防禦法器?沐風是怎麼和你說的?”

喻臨麵露糾結,半晌不語。

宣靈冷笑一聲,道:“恐怕,你們的目的本來就不在於那些防禦法器,而是在雲玉塵的乾坤袋上吧?”

喻臨頓時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說完,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露餡兒了,頓時一臉懊惱地閉了嘴。

一提起乾坤袋,宣靈能想到的就隻有雲玉塵母親雲溪在那上麵留下的封印了,他眼底劃過一抹警惕,繼續逼問:“你們要乾坤袋乾什麼?”

喻臨嘴唇緊閉,一聲不吭。

宣靈見狀挑了挑眉,一手搭上喻臨的肩,微笑道:“不說我就讓你跟你親愛的沐師兄一起在醫館裡躺著,信不信?”

喻臨渾身一抖,終是哆哆嗦嗦開了口,道:“是沐師兄提議要搶雲師兄的乾坤袋的,他說那裡麵有修煉秘籍,他親眼看見過,還說雲師兄就是因為那個秘籍,修為才提升得那麼快的,而且他答應我,隻要搶到秘籍,他以後變強了,也不會虧待我,所以我就……”

“嗚嗚嗚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肖想雲師兄的秘籍嗚嗚嗚嗚,你們千萬彆告訴宗主和長老們啊,那樣我會被逐出滄瀾宗的!!!”

“就這?”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原因,宣靈頓時哭笑不得,他仔細端詳喻臨,見他不像是在說謊,便無奈道:“你肯定是被他騙了。”

喻臨呆呆道:“啊?”

宣靈胳膊肘撞了撞雲玉塵,打趣道:“雲師兄,你有什麼秘籍嗎?說來聽聽,怎麼連我也不知道?”

雲玉塵道:“沒有秘籍,乾坤袋裡隻有一些靈石和法器雜物之類,想要秘籍怕是要失望了。”

見喻臨還有點將信將疑的,宣靈拍拍他肩膀,道:“要是真有這種東西,以你們雲師兄的人品,不用你說,他也會分享出來,讓大家公平競爭的,你這是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呢。”

現在可以確定,問題確實是出在沐風身上了,不過沐風還受著傷暈倒著呢,宣靈也不好去問他。

正打算和雲玉塵先回去碧雲峰上休息一陣,突然餘光便在躺著的沐風腰間瞥見一道熟悉的閃光。

定睛一看,是那首席大弟子的令牌亮了亮。

……

另一邊,辜平幾次傳音給雲玉塵,皆沒有收到回應,他擰起眉,看向一旁明顯心虛的蒼衡,道:“怎麼回事?”

蒼衡咳了咳,硬著頭皮道:“那個,宗主,這幾天首席大弟子之位因為某些原因我換了個人,所以令牌並不在雲賢侄身上,你要是找他有事,就吩咐雜役弟子去幫你喊人吧。”

話落,辜平手中的宗主令牌便微微亮起,一道清脆明快的聲音從裡麵鑽出來:“喂喂喂,是不是辜宗主呀?有什麼事快說,過時不候!我快累死了,還想趕緊回碧雲峰上睡覺呢!”

辜平手一頓,緩緩放下令牌,默然片刻,道:“你把首席大弟子換成宣靈了?”

蒼衡:“……啊?”

第54章 火靈晶

蒼衡好一通解釋,才把換首席大弟子的事解釋清楚。

宣靈又對著令牌“喂喂”了好幾聲,終於聽見辜平沉穩的聲音:“玉塵在你身邊?”

不等宣靈回答,雲玉塵便開口道:“師尊,我在。”

辜平道:“正好,我有事要問,你們兩個一起來吧。”

待兩人趕到宗主殿,其他長老都已經離開了,隻剩辜平一人,站在案桌前翻閱著什麼,雲玉塵率先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宣靈一向不遵守宗內禮數,跟在雲玉塵身後,隻探出個腦袋道:“辜宗主好。”

辜平“嗯”了一聲,這才放下手中卷宗,先望向雲玉塵,上下掃量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來你恢複得不錯。”

雲玉塵道:“多謝師尊關心。師尊找我們來,是所為何事?”

辜平淡聲道:“先不提這個,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宣靈好奇道:“辜宗主不先問問我們在秘境中經曆了什麼嗎?”

辜平道:“大致的經過你們蒼衡長老已經跟我說過了,你乾得不錯。蒼衡一開始不信是你擊敗了黑蛟,後來去檢查過,發現黑蛟確實死了,玉塵當時中了蛟毒,隻能是你擊敗了他。”

宣靈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嘿嘿”兩聲道:“其實也沒多厲害啦,是那黑蛟被封印太久,元氣大傷,我又剛好突破元嬰境,它才輕易被我製服的。”

係統不知何時出現,在腦海裡哼哼道:“輕易?被你?製服?”

宣靈輕“嘖”了一聲,道:“我可是你宿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係統罵了他一聲不要臉,便又縮回去睡覺了。

辜平道:“玉塵也是元嬰境,但是也沒鬥過它,你不用謙虛。”

宣靈心道:當時如果不是他拖了後腿,差點被黑蛟咬中,雲玉塵為了救他才中了蛟毒,倒不一定真的鬥不過那黑蛟。

他沒再吭聲,辜平轉而看向雲玉塵,淡聲道:“從方才起你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從小到大,我倒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想問什麼?”

雲玉塵默了默,道:“師尊,我的記憶似乎有很多缺漏。”

“不僅是在鏡陣中發生的事我沒印象,前幾日在禁室中,我還夢到了許多以前的事,直覺告訴我,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但是我卻一個也想不起來了。”

宣靈微微一愣,這點雲玉塵倒是沒和他提起過。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一個接一個,讓他沒空去想鏡陣裡那些記憶的問題,但有一點他很確定——

辜平肯定知道些什麼!

對方似乎對促成他和雲玉塵有執念,甚至不惜代價,逆天而行,和天機宗宗主孟憐音做了交易,燒毀了他和其他三位主角攻的姻緣線……

等等,不對!

宣靈眉頭皺得更深,幻境裡的記憶,和他知道的原著劇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從他現在掌握的線索來看,這兩條線根本互不相通,反而相互矛盾,各種信息混亂交錯,炸得他腦仁疼。

他忍不住也抬起頭,等待著辜平的回答。

辜平凝視著雲玉塵,片刻才道:“你怎麼確定你夢到的就是真的?光靠直覺,你分得清真假嗎?”

雲玉塵頓了頓,道:“弟子分得清。”

辜平不鹹不淡道:“你要是分得清,就不至於隨便用點小手段,就被蒙在鼓裡那麼久了。”

“天機不可泄露,不過你要是真想知道,我也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們要找的人,現在就在神夢宗。”

這句話是對著宣靈和雲玉塵一起說的,二人對視一眼,均明白了他的意思。

神夢宗,不是白漣還能有誰?

見兩人意會,辜平將視線轉到宣靈身上,道:“問完了?那我來問你,你是怎麼解了玉塵的蛟毒的?”

宣靈一怔,忙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來一顆灰撲撲的石頭,遞到辜平手上,眼都不眨地胡謅道:

“原本我從黑蛟那裡套出話來,說隻要用碧血草和千年妖丹,就能幫雲師兄重塑經脈,隻是修為救回不來了而已,赤霄宗恰好有一株碧血草,謝玄霖知道我要用它救雲師兄,就給了我。”

“再加上黑蛟的千年妖丹,剛好滿足條件,這顆石頭是我無意中撿到的,煮藥的時候它不小心掉了出來,居然趁我不注意,自己跑到鍋裡了,我想儘辦法也沒拿出來,最後隻好這樣了,沒想到,居然還誤打誤撞救回了雲師兄的修為。”

宣靈這一句話說得半真半假,稍微細心一點,便能聽出不少漏洞。

比如黑蛟好說歹說也活了上千年,能這麼輕易就被他套出話?還有石頭是在哪裡撿的?宣靈也沒提。

又是恰好赤霄宗就有一株碧血草,又是恰好找到了石頭,天底下哪那麼多湊巧的事,全讓他宣靈遇上了?

不過辜平倒是沒多在這上麵糾纏,反而注意到了另外一個更有意思的地方,眉梢一挑,道:“所以你在不清楚藥效的前提下,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把藥給我徒弟喝了?”

宣靈:“……”

雲玉塵:“……”

雲玉塵回過神來,低低道:“怪不得你那天……”

宣靈連忙捂住他的嘴,尷尬笑道:“哈哈哈哈哈,這個不重要,而且我怎麼會害你呢是吧!那藥端給你之前我自己就先喝了一口,我看我自己沒事才給你喝的!對,就是這樣!!”

辜平語調上揚地“哦”了一聲,又道:“你喝了,那是什麼味道的?”

雲玉塵也跟著望過來,宣靈表情一僵,急忙把係統叫醒,道:“快快快!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熬的藥是什麼味道的?”

係統迷迷糊糊地醒了,聞言一頭霧水:“哈,這我哪知道?你應該去問雲玉塵。”

宣靈頓時惱羞成怒:“我要是能問他還來問你!”

眼見著辜平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架勢,他隻好僵著臉瞎說了一個:“呃……反正我喝起來是苦的。”

雲玉塵道:“甜的。”

宣靈怒地一巴掌拍他背上,臉頰不知是羞得還是氣得,紅得厲害,道:

“我說是苦的就是苦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們倆之前的信任呢?我告訴你為什麼你喝的是甜的,一定是因為你太愛我了,所以我給你喝什麼你都覺得是甜的,對不對!?”

雲玉塵:“……明白了。”

宣靈一噎:“……”

不是你明白什麼了你就明白了!

辜平視線在他們兩個身上來回移動,最終對著宣靈點評道:“花言巧語。”

雲玉塵道:“我喜歡。”

辜平又道:“蠻不講理。”

雲玉塵道:“我覺得可愛。”

辜平最後道:“滿嘴謊言。”

雲玉塵道:“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辜平終於把視線移回他,蹙了蹙眉,道:“以後出門不要對彆人說我是你師尊。”

雲玉塵麵不改色道:“弟子知道了。”

宣靈圍觀了這對師徒鬥嘴的全過程,真是生怕下一秒辜平就要責怪他帶壞了他徒弟,他真是好冤枉啊,你弟子本來就不太對勁好嗎!?

不過還好沒有,宣靈稍鬆口氣,道:“……你們倆能不能先放過我,明明這塊石頭的問題比較大吧!”

辜平終於回歸正題,接過那塊灰撲撲的石頭,掃了一眼,便正色道:“這是火靈晶。”

宣靈精神一振,這可是係統也不知道的東西,他連忙追問道:“火靈晶是什麼?”

辜平沉吟片刻,從身後書架上找出一卷殘舊泛黃的布帛,道:“好像是傳說中的寶物,上一次記載距今已逾千年,你一看便知。”

宣靈立刻小心翼翼接過布帛,生怕一用力就把這上千年的老古董給弄破了。

布帛上的字不多,但都是上古字,宣靈好半天才磕磕絆絆讀懂全部意思,道:

“這上麵就是說,靈晶有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同一屬性全天下至多隻同時存在一顆,靈晶內蘊含著極為精粹的靈氣,隻要輔以同屬性合適的天材地寶做藥引,吸收後便能使修為暴漲!?”

辜平點了點頭道:“正是。”

宣靈倒吸了一口涼氣,黑蛟的妖丹和碧血草剛好都是火屬性的藥材,且也有足夠的資格被稱為“天材地寶”,雲玉塵這是什麼狗屎運,險些翻車的藥都能變成天賜的稀有機緣!?

不愧是原著中最龍傲天式的男主,這主角光環真心逆天!!!

但是,這火靈晶聽起來這麼厲害,怎麼從沒聽過有人用了它修為劇增的,不會埋了什麼坑吧?

宣靈不禁問道:“它有什麼副作用嗎?”

辜平伸手將他手中布帛翻了個麵,道:“這頁就是。”

“火靈晶效果過於霸道,一旦使用者修為在合體期以下,無法應對體內暴漲的靈力,輕者燥熱疼痛難忍,重者靈力爆體而亡。我也很奇怪,火靈晶內的靈力流入玉塵體內時,他應當剛剛重塑好經脈,估計連煉氣期的修為都沒有,為什麼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莫不是記載有誤?”

宣靈抬手,指了指布帛上某一處,嗓音顫顫道:“辜宗主,你好像漏看了一句……”

隻見布帛上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字旁邊,還有一行十分不起眼的古文小字,翻譯過來是:若以血一並入藥,可與血主雙修互通靈力,減弱損傷,益處無窮。

他好像記得,他那天確實不小心劃破了手來著……

頓時,辜平的表情變得極為興味起來。

“所以,你的血入藥了?然後,你們兩個雙修互通了靈力?”

他若有所悟,意味深長道:“怪不得你們兩個同時邁入了化神境,原來是因為雙……”

宣靈猛地衝上去捂住他的嘴,斬釘截鐵道:“絕無此事!”

雲玉塵:“……”

第55章 真相

辜平拍開宣靈的手,眉峰一壓,沉聲道:“沒大沒小。”

宣靈反應過來,也心虛地把手一縮,見辜平沒真的動怒,才鬆了一口氣,道:

“總之不是宗主您想的那樣,我們真的就隻是友好地互通了一下靈力而已!看來這布帛上的記載確實有誤,不可信啊不可信!”

辜平目光一轉,看向雲玉塵:“真的?”

宣靈斬釘截鐵道:“真的!”

雲玉塵垂著眼,片刻,淡淡“嗯”了一聲。

親吻應該也確實夠不上雙修的範疇。

辜平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道:“那或許你們可以試試,也許真的對增進修為有很大益處呢?”

這點宣靈倒是感受很深,畢竟就那麼親了一下,就讓他的修為直接從元嬰境飆到化神境了,由此可見,這火靈晶確實不一般。

但是,他可不是那種為了修為就出賣身體的人!

宣靈打了個哈哈,道:“咳咳,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辜宗主,這個副作用大概還會持續多久?”

辜平沉吟道:“等到玉塵突破了合體境,應該就好了,你們這段時間多注意。”

多注意?注意什麼?多來幾次……嗎?

宣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趕在雲玉塵開口之前尬笑道:“啊哈哈哈,看情況,看情況……”

搞清楚雲玉塵恢複修為的原因,沒有什麼大的影響,辜平便不打算再留兩人,道:“行了,你們回去吧,之後首席大弟子的職務還是交給玉塵。”

“弟子們那邊既然都誤會了,以為這是你們為了引魔族上鉤然後一網打儘而設下的圈套,那就將計就計吧,不必告訴他們真相,以免引發恐慌,這陣子我要閉關,輕易不會現身,接下來的宗主事務已經交由蒼衡管理,你們聽他的就好。”

雲玉塵應了聲,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還在想記憶的事。

宣靈卻是眼珠一轉,他還有好些問題想找辜平當麵對峙,但又不好打發走雲玉塵,急得抓耳撓腮,視線在辜平和雲玉塵身上來回亂瞟。

辜平瞥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對雲玉塵道:“這幾日首席大弟子的職務積累了不少,你先去處理一下,宣靈留下來,我還有些話要和他說。”

雲玉塵遲疑一瞬,道:“師尊找他有什麼事?”

辜平淡聲道:“難道我現在做什麼事,還要向你彙報嗎?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他。”

雲玉塵一怔,低頭恭敬道:“是弟子逾矩了。”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宣靈,便轉身出了宗主殿。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辜平才繼續道:“自從你一來,我這個弟子的性格倒是變了許多,優柔寡斷,雜念頗多。”

宣靈皺了皺眉,莫名不爽,咕噥道:“還好啦,是你要求太高了,你是培養弟子,還是培養冷冰冰隻會修煉的工具人?”

辜平淡淡道:“有什麼不一樣?隻有無情無義,方能修得大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莫名夾雜著一絲微妙的怨恨,細微到宣靈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辜平很快恢複了正常,道:“你留下來,是想問我什麼?”

不愧是一宗之主,果然什麼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宣靈清了清嗓子,抱著臂糾結地在宗主殿內環繞了一圈,張嘴又閉上,墨跡許久,總算下定決心,開口道:“辜宗主,我能問問,當年您為什麼要把我帶上滄瀾宗嗎?”

從宣靈穿過來後,這個疑問便一直盤旋在他心中。

當時他剛和雲玉塵大婚完第二天,便從陸仁口中套出了弟子們廣泛認同的這樁婚事的來由——

因為辜平看他有緣,就把他帶上了滄瀾宗,然後他又對雲玉塵一見鐘情,不僅對他死纏爛打,還用跳河自儘來威脅辜平賜婚,見辜平不答應,最後還真跳了,鬨大之後,辜平迫於宣家上門撒潑放刁,才答應了這樁婚事。

宣靈一直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辜平是誰?當今整個修真界唯一一個大乘期的修士,距離飛升僅一步之遙,如果他不願意,誰能逼得了他?

更何況就以他對雲玉塵的培養態度來說,恐怕是萬萬容忍不得自己唯一一個親傳弟子身上沾染上這樣的汙點的,所以,這傳聞更是不太可信了。

後來,在秘境裡的經曆也印證了這一猜測。

原主的身世並不簡單,至少,真相肯定與傳聞相去甚遠。

辜平聞言,眉宇間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道:“想起來了?”

宣靈道:“一些,我記得當年你把我帶上滄瀾宗,每日都讓我泡藥浴……很疼。”

辜平眉眼微微一怔,平日裡古板嚴肅的臉罕見地多了一抹柔和,凝著宣靈道:“你長大了。”

宣靈心底莫名泛起一抹澀然。

他回想起來的記憶不多,但從這些零星的碎片裡也能感知到,原主少年時,宣家對他不好,因而他一直把辜平當成是師長、父親一類的角色,很是依賴。

但他畢竟不是原主,宣靈收拾好情緒,不依不饒問道:“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辜平神色淡淡,道:“關照你並非我本意,而是故人所托。”

他轉身打開一處機關暗格,拿出一卷畫卷,緩緩攤開在案桌上。

畫上畫的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粗略一看和雲玉塵有五六分相似,宣靈登時吃了一驚,遲疑道:“這是……”

辜平道:“想必你也猜到了,這是玉塵的母親雲溪,同時也是我的師妹。”

他聲音沉穩,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雲溪將玉塵托付給我,在人魔兩界之間設下界壁,功德圓滿,立地飛升了。”

“飛升前,雲溪曾給玉塵算過一卦,玉塵雖於修煉一途上天賦極佳,但命途坎坷,他的未來,即便是即將圓滿飛升的雲溪,也看不透徹,隻能看到一片陰霾的黑暗。”

“但是,玉塵命中注定有一道機緣,能夠改變他的命運,那便是你。”

宣靈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辜平繼續道:“當時你還未出生,雲溪便將算出的你的信息告訴了我,讓我多加留意。後來你出生了,生辰八字都與當時雲溪推算得一致,我便注意到了你。”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其實非常失望,因為你根骨駁雜,天賦平平,完全不是修煉的料子,怎麼會是雲溪要找的人?但我相信她的預言,便找上宣家,每年把你帶上宗門幾個月,照看你修煉,重塑你的根骨,硬生生把你提到了金丹期。”

宣雙目微睜,道:“這也是……雲前輩的意思?”

提起雲溪,辜平眉眼不自覺柔和許多,道:“當然不是,師妹算出你不僅和玉塵,還和其他幾個宗門的小輩連著姻緣線,她一向順其自然,隻是讓我多照看你,其他的就看玉塵自己的造化了,但是,我和她不一樣。”

“玉塵身份特殊,哪怕是一點機緣,我也不想讓他錯過,更遑論你還會影響到他未來的命運了,因此,我沒有聽從雲溪的囑托,而是擅自把你帶上了滄瀾宗。”

宣靈被他震得目瞪口呆,道:“所以,燒毀姻緣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辜平道:“不錯。”

宣靈簡直佩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因為一句拿捏不準的預言,甚至願意逆天而行,對親兒子恐怕也就這麼好了吧!

他無語片刻,忍不住為原主道了句不平,語氣尖銳道:“所以,我就是你用來給你徒弟提供機緣的工具?哇,你還真是太抬舉我了,我怎麼覺得,沒有我,雲玉塵會比現在更好呢。”

辜平望著他,平靜地丟出了一記重磅炸彈:“若我說,這個機緣,和成魔後的玉塵有關呢?”

宣靈:“……”

不是,這種事情,就這麼輕而易舉對他一個外人說出來,真的沒關係嗎?

他乾巴巴地“啊”了一聲,費力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道:“什麼,雲玉塵會成魔,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辜平就靜靜地看著他演,等他演完,尷尬地閉上嘴後,才道:“你已經見過雲玦了吧。”

宣靈:“……呃,嗯,是這樣的……”

他裝不下去了,乾脆破罐子破摔道:“所以雲玦是怎麼回事?他和雲玉塵是一個人嗎!?”

辜平沉聲道:“是,也不是。”

“玉塵小時候,遠不像現在這樣,那個時候他太小,修為不足以壓製體內的魔族血脈,時常展現出屬於魔族暴戾邪性的一麵,為了不讓他被發現,我經常把他關在禁地,一關就是幾個月。”

宣靈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小,是多小?

把一個幾歲的孩童一個人關在陰森森的禁地,還一關就是幾個月,辜平倒還真下得去手!

辜平又道:“後來,我發現,即使關著他也沒用,隨著慢慢長大,他的魔性隻會越來越強,殺欲也更加泛濫,遠遠超過修為能壓製的程度,這樣下去,不到成年,他體內的魔族血脈就會徹底覺醒,恐釀成大禍,所以,我翻遍古籍,終於找到了一個方法。”

宣靈心底一緊。

他好像隱隱猜到辜平要說什麼了。

果然,辜平道:“按照古籍上的方法,我將玉塵屬於魔性的那一部分神魂分割出來,再設下封印將他拘禁在玉塵體內。”

“這一部分神魂充斥著惡念,十分頑強,一直保留著記憶和意識,即便被我封印了,也還時不時出來興風作浪,不過,直到玉塵突破了金丹期,自身修為也能很好地將他壓製,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宣靈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還真是狠心……”

辜平神色不變,淡聲道:“你是這麼想的?”

宣靈道:“你這壓根不是在養徒弟,分明是在打造一個合你心意的傀儡,分割神魂?你說得倒輕巧!”

“神魂於修士而言,等同於生命,人死了或許還可以複生,神魂碎了便連投胎轉世都做不到了!更何況分割神魂的痛楚遠非一般人所能承受,這中間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等待雲玉塵的就是形神俱滅、魂飛魄散!”

“而且照你所說,分割神魂後,雲玉塵應當什麼都不記得了,反倒是雲玦還保留有意識和記憶,他被拘禁在雲玉塵體內,什麼都能看到,什麼都能聽到,在此之前,他才是你徒弟,在此之後,他卻一直不見天日,隻能像個局外人一樣旁觀,你有想過他的心情嗎!”

他說到這,聲音突然一滯,喃喃道:“怪不得他叫雲玦,原來是這個意思……”

“玦是有缺口的玉的意思,你根本沒把雲玦當成雲玉塵的一部分,對你來說,他就是雲玉塵身上如同汙點一樣的存在,一個瑕疵品罷了,為了讓你的徒弟‘乾乾淨淨’、‘清清白白’,你還真是——”

“用心良苦。”

第56章 心跡

聞言,辜平淡淡一笑,道:“說得不錯,所以呢?”

宣靈一噎。

他冷靜下來,站在辜平的角度考慮了一下,悲哀地發現,他的做法,在當時,反倒是最合適的。

畢竟,總不可能一直關著雲玉塵,再眼睜睜看著他的魔族血脈徹底激發,墮入魔道,攪得修真界永無寧日吧?

隻是,他這麼做,也確實心狠,一切以大局為重,壓根兒沒考慮過雲玦的心情。

還有對原主也是,隻有利用,或許有那麼一點兒真心,但是在他的目的麵前,不值一提。

辜平或許是個好宗主,是個好的修真界領袖,但絕對不是個好師長。

想到這兒,宣靈不由得語氣複雜道:“所以,你這個修真界第一人,做得倒還是挺稱職的。”

辜平淡淡道:“職責所在罷了。”

宣靈睨他一眼,心道:又沒在誇你。

他想起辜平方才說的某句話,一擰眉,又問:“不過,你剛剛為什麼說,我帶來的機緣,和成魔後的雲玉塵有關?”

辜平道:“不知。”

宣靈一怔:“你也不知道?那你為什麼……”

辜平打斷他,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決定賭。”

“二十年前,上任魔尊撕開了兩界通道,魔族蜂擁湧至人界,四處濫殺無辜,百姓流離失所,全靠修真界不斷派人圍剿流竄的魔族,人界才勉強守住。”

“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當時的修真界大能在這場戰役中一個接一個地隕落,如果一直放任通道不管,人界遲早會徹底淪陷,那個時候,是雲溪站了出來,封印了上任魔尊,在通道處設下人魔界壁,才守住了人界和平。”

宣靈道:“上任魔尊是……赤焱君?”

辜平道:“不錯,他在人界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聞玉闕。他便是玉塵的父親。”

赤焱君在原著中隻有寥寥數筆的描寫,是在雲玉塵逃去魔界後,親手弑父,取而代之,坐上了魔尊之位,宣靈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還有這麼一個名字。

他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辜平深深望了他一眼,道:“你不要小瞧了血脈的影響,倘若玉塵真的墮魔了,很有可能再引發一次人魔兩界大戰。”

“到時,若我攔不住他,你便是最後的希望。”

宣靈啞然,辜平好像認定了,雲玉塵一旦墮魔,必然會為人界帶來大劫難。

想起原著裡後期雲玉塵成為魔尊後,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宣靈眸子閃了閃,倒是也沒說錯。

他頓了頓,道:“你說,若你攔不住他,就隻能寄希望於我,那……你要是攔得住呢?”

辜平毫不猶豫:“我會親手殺了他。”

宣靈並不意外他這個回答。

原著裡,辜平確實對雲玉塵動手了。

當時的雲玉塵眾叛親離,從前的同門師兄弟都對他喊打喊殺,一時之間,天之驕子淪為人人喊打的混血魔種,不僅人魔兩界都容不下他,就連唯一視作親人的師尊也對他下了死手,這成了壓倒雲玉塵的最後一根稻草,之後,他就黑化了。

宣靈沉默片刻,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做不到的。”

原著裡,能打動黑化後的雲玉塵的,可就隻有白漣一人。

至於現在……劇情線被他攪得一塌糊塗,還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發展呢。

辜平道:“凡事沒有定數。”

可是他就快要跑路了,這是肯定的。

宣靈在心裡默默道。

他剛想再問些什麼,便聽見一陣腳步聲,雲玉塵邁步進了宗主殿,衝辜平恭敬行禮,道:“師尊,都處理好了。”

宣靈臉色微微一變。

修真者耳力甚佳,雲玉塵該不會聽到了什麼吧?

不過轉念一想,辜平比他更不想讓雲玉塵知道這些,估計早就設下了禁製。

果然,下一秒雲玉塵便道:“師尊,你們方才在聊什麼?”

他視線一轉,也看到了案桌上那幅畫著雲溪的畫,微微一怔。

不等辜平回答,宣靈便衝上去摟住雲玉塵的手臂,語氣輕快道:“沒聊什麼,我在等你,我們先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說完,他隨意衝辜平揮了揮手,便強硬拉著雲玉塵離開了宗主殿。

走之前,辜平塞給了他一樣東西,他沒有細看,隨手揣進懷裡,忘在一邊。

一路無言。

直到回到碧雲峰上的正殿,看到熟悉的床,宣靈才渾身一鬆,重重撲上去,口中喃喃道:“累死我了……”

身旁柔軟的床褥因為重力微微下陷,雲玉塵坐到他身邊,輕聲問:“很累?”

宣靈翻過身,圓潤黑亮的杏眼睨他一眼,道:“你看我自從進秘境後到現在,有休息嗎?”

雲玉塵靜了靜,道:“那你好好休息。”

說罷,他欲站起身,卻被宣靈扯住袖袍,又倒了回去。

宣靈一骨碌坐到了他腿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左看右看,端詳了半天,然後故作嚴肅道:“雲小塵,老實交代,你今天為什麼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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