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懸崖之上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風聲在回響。
她就那麼靜靜坐在山崖邊上,任由裙角飛揚,淡定而永恒,仿佛是一尊雕塑一樣。
她不說話,我也不說。
她不說,可能是因為在想什麼事情。
我不說,是因為不敢,因為我不知道她到底要乾嘛,怕一句話不對頭,惹急眼了她給我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得不如履薄冰。
就這樣,我在她身後足足站了有十幾分鐘的功夫,感覺腿都有些麻了的時候,她才終於有了進一步的動作——僅僅是揚起右手。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手非常漂亮,不胖,但也不是枯瘦如柴的那種,非常圓潤,手指修長,在月光下皮膚上都泛著點點晶瑩的光澤,簡直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樣。
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具屍,不,或許現在應該稱之為魔。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想象不出詩歌裡麵說的“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形,那種形容太籠統了,直到見到她,我終於明白了。
也就是她這麼輕輕一抬手,盤旋在夜空中的那些老鷹當時就發出了非常刺耳的尖叫,完全破壞了我和她之間的這種靜謐,不過伴隨著那些靈媒的尖叫,我發現我的身體已經恢複了自由。
完全是出於本能的,我的手放在了百辟刀上,入了這一行,這似乎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刀在,人才安心。
“你不需要緊張的,我說了不會傷害你,就不會傷害你。”
這時候,那坐在懸崖上的女孩兒終於開口了,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最起碼,今夜我不會傷害你。”
此刻她的聲音是非常平和的,不像是在圖騰鬼廟的那天晚上那麼淒厲,聽起來非常悅耳,甚至讓我不禁產生了一種錯覺——我麵對的是個活人。
這時候,她終於緩緩轉過了頭,當我第一眼看到她的眸子的時候,我有些發愣。
她的眸子很明亮,非常清澈,不染絲毫塵世間的塵埃,就像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孩子一樣的眼睛。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雙眼睛竟然會出現在一具旱魃的身上。
隻不過我也隻能看見她的眼睛還有白皙的近乎蒼白的皮膚了,除此之外,她的整張臉都用一張素紗擋上了,我也看不清,不過麵對這她的這雙乾淨的眼睛,我內心忽然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仿佛,我打心眼兒裡希望這個有著出塵背影的存
在麵目並不像絕大多是起了屍的粽子那樣猙獰可怖,甚至是…惡心。
這時候,她忽然對著我招了招手:“過來在我身邊坐吧!”
坐過去?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不是心動,而是嚇得。
不過,想了想我自己現在的處境,我還是依言走了過去,坐在了她身邊。
說實話,她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在我的想象中,旱魃應該是那種青麵獠牙,渾身血腥味和屍臭味的大粽子,然而她不光眉清目秀簡直就像是個謫落人間的仙子一樣,甚至就連身上還帶著一點淡淡的清香,似乎是百合花的香味。
猶豫了一下,我終於鼓足勇氣抬頭看著她問道:“你,到底要我來這裡乾嘛?”
她的眼角一下子彎了起來,似乎是笑了,然後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說道:“如果我說,我隻是想找個人來和聊聊天,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