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是老一輩叱吒風雲的人物了,一生見識頗多,而且他這個人話很少,明顯不是那種喜歡嘴上放空炮的人,如今既然說了,那他本人應當就是有了相當的把握!
他沒有刻意壓製自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在這安靜到窒息的樹林裡麵還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黃泉路…”
曹貴這賤人最慫了,一聽雲中子的話當時就哆嗦了一下,然後戰戰兢兢的說道:“前輩,您真的確定嗎?這黃泉路…可是死人走的路啊!”
這話擺明了就是質疑雲中子了。
雲中子是前輩高人,而且是天師,肯定有作為一個高人的驕傲,曹貴的話一進耳朵當時臉上就露出了不愉之色,微微眯著眼睛扭頭斜睨了曹貴一眼,冷哼一聲說道:“曹家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麼?連個基本的禮數都沒有了嗎?就你這話,曹寶子還活的時候都不敢這麼跟老道說,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小兔崽子在這裡指手畫腳?”
曹貴一看雲中子生氣了,當時也就不敢繼續說話了,
訕訕笑了一聲,沒敢接話,曹家雖然是東南沿海一帶的話事人,但和天師道這種把持著天道盟上千年的超級門派仍然不是一個級彆的,得罪雲中子這種天師道的老人,說句不好聽的,他還真的不夠格!
“雲前輩彆生氣,我二叔也是無心之失!”
倒是曹小七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笑著化解了雲中子的不愉,他這一笑,還彆說,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皮膚黝黑,牙齒很白,給人的感覺特彆質樸,就像是軍人給人的那種感覺一樣,總之是挺招人稀罕的那種人,如果他不姓曹,如果他不是一生下來就注定是我的死敵的話,沒準兒就連我都會去交他這個朋友,做人也是不溫不火的,對著雲中子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我二叔這人很少出來執行任務,他也是一直負責我們曹家生意麵兒上的事情,這一次要不是因為和那位首都的大老板接洽的人是他,家裡也不可能讓他出來,頭一回親臨這種場合,對這些個怪力亂神的事情忌憚的很,心裡毛,雲前輩您是一句話嚇壞他了,所以他才心神意亂的情況下說了不該說的話,雲前輩彆和他一般計較!”
一句話,又為曹貴開脫了,又捧高了雲中子,不動聲
色之間就化解了雲中子的情緒。
好手段啊!
我不禁又高看了這個曹小七一眼,心說這人有點意思啊,明明是個武人,但卻深喑語言的藝術,做人又低調,心懷敬畏又有大誌向…
我都有些後悔答應青衣的要求了,也有些後悔沒有從疤臉那裡拿幾支槍了,如果有槍,我現在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開槍把曹小七射殺,這種人如果當了家,恐怕曹家會比現在可怕一萬倍!
此人不死,我睡不著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心裡的殺意,曹小七這個時候竟然毫無征兆的撩起眼皮瞅了我一眼。
這一眼,瞅的我心驚肉跳的,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百辟刀刀柄,心說這曹小七未免也太可怕了吧?我這頭剛剛動了殺意,他那頭立馬就憑著直覺感覺到了我要對他不利?
這簡直就是要成精的節奏嘛!
不過,曹小七也就是瞅了我一眼而已,然後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湊到了雲中子的身邊,又一次深深拜了一拜
:“還請前輩詳加指點,為什麼說這地方有點像黃泉路?”
“氣息非常非常像!”
雲中子沉聲道:“若是在陽間,陰氣如果濃鬱到一定的程度,在陽間的陽氣排斥下,陰氣就會開始實質化,最終形成陰霧、陰霜等。而在陰間的話,陰氣無論濃鬱到什麼程度都不會霧化、霜化,因為陰間沒有半點陽氣!現在你明白了吧?這裡的陰氣早就已經濃鬱到了霧化的程度,可卻沒有形成陰霧,隻能說明…這裡已經沒有陽氣了,故而我才說這裡倒像是陰間的黃泉路!”
曹小七麵色一變:“沒有陽氣?”
“不錯,好手段啊!”
雲中子沉沉歎了口氣:“這中條山萬物俱寂,分明就是發生驚變以後,天地間的陽氣全都被抽離了出去,硬是讓這裡變成了一片鬼蜮!一片仿陰間格局而成的奇特地方,這等手段,倒是讓老夫想到了一種失傳已久的山水格局!”
說到這裡,雲中子竟然忽然轉頭看向了我,笑眯眯的說道:“葛家的小子,彆藏著掖著了吧?想必你心中對此
地的隱患已經有了一個推測了吧?仿陰間而成的絕陰之地,這肯定不是法術能造成的了,必然得利用山水格局、借天地力量才能形成,逃不出風水堪輿之術的範疇!這方麵你們葛家可是行家,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路走了這麼長,就連我這個外行的老頭子都看出門道了,你小子要是再不說話,可就真的是不地道了!”
什麼叫躺槍?
這就是了!
雲中子一句話把問題全丟到了我這頭,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就連青衣都是眸光熠熠的瞧著我,瞧得我心裡都有些發毛了!
這地方的格局,我剛開始是真沒看出來,隻感覺陰氣這麼濃鬱,卻沒有像白羊峪一樣形成封山的陰霧,情況多多少少有點不太對勁而已。
後來,雲中子一說我們走的路有點像陰間的黃泉路,而且這地方已經完全沒有一點點天地陽氣,環境與陰間無異的時候,我才一下子想起了《發丘秘術》上記載的一種山水格局,或者應該說是——墓葬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