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的風刮得人搖晃,幾十噸的半掛車呼嘯而過,帶起的風感覺隨時能把人刮飛。
徐文武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場景,他以前在派出所出過交通事故現場,但沒想到高速上的現場這麼危險,後麵是川流不息的大貨車,一個不注意沒準就被卷進去。
胡哥今天開著這輛運兵車,特意來接新警的,沒想過會遇到事故,後麵就沒帶反光錐桶、警示牌什麼的,加上他自己本來就不管路麵業務,這一下遇到也有些慌亂,站在路邊應急車道上正等著過車的空隙準備衝到事故點,回過頭,又發現徐文武他們幾個新警也跟著下來了。
“你們下來乾什麼!?趕緊給我回去!現場怎麼搞都不知道呢!瞎胡鬨!”
風太大,幾個人雖隻隔了幾米,卻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徐文武跑到近前,抓著他手往後比劃著:“我在派出所搞過,會急救,我幫你!”
另外兩人也跑過來,異口同聲:“我們也培訓了!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胡哥剛想拒絕,可想起今天什麼裝備都沒得,現場那兩人看起來又動不了,加上現在都傍晚時分了,天色已經開始暗了,後麵沒人示警的話,根本都過不去現場。
便隻能點點頭,對著三人道:“這樣,小趙和郝嘯,你們倆站護欄外,找個樹杈、棍子什麼都可以,對後麵來的車揮舞,提醒後麵車彆撞過來。”
兩人一聽就往後麵去,胡哥扯了一把徐文武衣袖:“等下你千萬跟著我!等沒車的時候再跑過去,等下不管做什麼,眼睛都一定看著來車方向!有衝過來的車就趕緊往應急車道躲,躲不了就往中央護欄上跳!有事互相喊!”
徐文武點了點頭,兩人便看著來車方向,準備找了個沒車開過的空隙,胡哥用力一扯他袖子,兩人便迅速跑了過去。
跑到近前,胡哥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的腳,看到這兩人雖然趴著,但鞋都好好地在腳上穿著,他心裡默念一聲“還好還好”。
這出事故,最怕的是當事人鞋甩掉,鞋掉了,證明人也就應該不行了,這說法自古有之,但也不能說迷信,人在受某種刺激的時候會條件反射地用力繃緊肌肉,腳也會收縮,把鞋夾緊,而受到重擊後,連本能的肌肉收縮反應都沒了,自然就不行了。然後再就是從撞擊力度上來說,本來鞋子都是合身不容易掉的事物,如果連鞋都撞飛了,那證明這力度也夠大了。
果然,他和徐文武到現場,將兩人翻過來,雖然都摔得一臉血,但都對外界還有反應,人也清醒,知道喊疼,胡哥又趴下身問了幾句基本情況,一個人沒辦法應答,另一個姓宋的傷者倒能清楚說上兩句,說他們是雲貴省過來的,不小心開快了,撞到護欄上,車頭就失控了。
胡成又問了兩句,見車裡沒彆的人,他倆便把兩名傷者一一抬到了警車旁。
這現場雖然車撞得嚴重,但兩人還算運氣好,應該沒生命危險,那個姓宋的當事人更是頑強,硬是慢慢坐起身來,哎喲哎喲地緩了兩口氣,居然喊著還要回車上去!
這種人胡哥倒也經常見到,馬上一瞪眼:“你踏馬的要錢不要命!?這麼多車子,你過去乾什麼?車上有什麼貴重東西比你的命更重要?你放心,到時他們施救車來了,把你東西都會帶走,你到時去停車場拿一樣的!”
“阿sir啊,那不行啊,我這係很重要的東溪啊!”
剛剛手忙腳亂,徐文武沒仔細打量,一聽這人親切的東廣口音,才發現這傷者應該是東廣人。
胡哥一翻白眼:“你們東廣的駕駛人最麻煩,隻知道賺錢,這錢是賺不完的!知道不!?你好好在這站著,等救護車過來!”
“不係啊!我這個必係過去拿東西啊……”
胡哥和他囉嗦夾纏了幾分鐘,恰好這時後麵示警的郝嘯走過來,這時車流量上來了,後麵的車流已經堵住了,原地示警意義不大了,他過來請示怎麼辦的。
胡哥抬頭看了看周圍,這事故地點是湘北市,是湘北支隊雷石大隊的轄區,再開幾十公裡過去就到南山大隊了,算是隔壁單位的地盤,他趕緊打電話給當地的高速指揮中心,說明了一下情況,讓當地湘北支隊趕緊派警過來!
“阿sir啊,我過去整理一下啊,現在後麵車都沒動了啦……”
打電話時,這人還在囉嗦,胡哥沒吵得不耐煩,乾脆一點頭:“那你快點!剛好把三角警示架也拿過來!”
那人一點頭,如蒙大赦一般,趕緊一瘸一拐地回到那撞壞的大眾車後座,翻找起來。
胡哥這邊一轉頭,對郝嘯說:“後麵車這一下放不通,估計他們雷石大隊的一下也上不來現場,我們也沒辦法……等下把三角牌擺後麵,我們就往前開吧。”
他說完,又問地上照看另一名傷者的徐文武情況怎麼樣。
徐文武用手機閃光燈照了照另一個傷者的眼睛,又看了下,回答:“這人體征還是穩定,瞳孔反應正常,身上應該有骨折,但是……”
徐文武突然頓住話頭,地上這原本一直喊疼的傷者突然臉抽搐了幾下,突然怪笑起來。
“……他有點不太對勁。”
胡哥這時也過來看了看,地上這人表情古怪,像是控製不住麵部神經一樣的抽動著臉,似笑非笑地擠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