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鋼言語間已經隱隱有了怒意,臉色更不好看。
在他看來,徐文武就算剛立了功,再怎麼有能力,也才剛上班,這種亡人事故,隊裡有骨乾,有領導,等下支隊還有專家過來指導,他一個現場都沒看過的新人,對自己安排的任務不管不顧,跑到這裡來指手畫腳?
但徐文武卻頂著李鋼的怒目而對,徑直說道:“李隊,我覺得這很可能是一個甩客引發的行人事故,我們警務站這段時間,已經發現轄區經常有大巴車違法上下客的……”
“哈?你就是說這個?”
李鋼沒讓他說完,一臉不耐煩道:“甩客?你知道一般大巴車甩客不是甩在收費站就是在服務區不?而你知道這裡離你們南山服務區多遠不?離柏廬收費站又有多遠?我告訴你,都有近十公裡,你說這個大車司機大晚上把一個老人甩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高速路中間?這和殺了這人有什麼區彆?這些開客車的連這個都不懂?他這是覺得自己活膩了?想自己進去蹲牢子?還有,你知不知道,我們轄區近乎百分之一百的行人事故都是沿路鄉鎮徒步上高速的村民,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是客車甩下來的,憑什麼?”
徐文武也隻是因為這段時間心思都在根治行人上高速上,自己看到這個情況頻發所產生一個猜測,此時被李鋼這一通數落,他一時語噎,李鋼看他這樣子,也沒再搭理,現在時間寶貴,現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沒功夫聽一個新人的無端猜測。
“你快到後麵示警去!等下支隊領導要過來了,彆在這傻站著!”
李鋼一聲吼,徐文武才反應過來,懊惱著跑回了事故現場尾端的防護區,和輔警們一直揮舞發光棒、喊話,提醒後麵來車,彆發生二次事故。
好在這日頭逐漸高了,今天恰好是個暖秋,陽光明媚,後麵的車老遠就能看到這邊的警示,加上有個車道能通行,現場並無擁堵。
隻是徐文武的情緒卻十分陰霾,這邊白宇在警車裡搖下車窗,招呼他現在沒什麼來車,可以坐過來休息下,他卻擺了擺手,沒有一點心情休息。
確實,這之前在高速總隊的新警路算是順風順水,但現在徐文武才發現一個關鍵問題:自己在警務站這樣待下去,連學著處理事故的機會都沒有,到時郝嘯甚至趙凱旋他們都成業務骨乾了,自己難道還在警務站天天巡邏、檢查、登記客車?一點交警的核心業務都不懂?
在來報到之前,徐文武也打聽過許多在南溪的師兄師弟,特彆是高速總隊的“前輩”,他們給他的意見都是如果想做好業務,巡邏罰款要上手很容易,隻有把事故鑽透才是最重要的。
想著郝嘯每天跟著程天那些業務骨乾學業務看事故,進步飛速,前幾天就看見他在微信群裡發自己獨立處理事故的消息,現在他也正在前麵勘察區幫忙學習,而自己現在連事故現場都沒看過,隻能和輔警們在後麵搖著發光棒!
而且以後差距隻會越拉越遠。
現在警務站就自己一個新警,連向誰學都不知道!
就算開始給自己分配了一個謝奇峰副大隊長做師父,可那人還在休養中,都沒見過麵,還不知道什麼情況。
徐文武擔心自己會被遠遠甩在後麵,正想著找誰教自己時,卻聽見旁邊白宇猛喊一聲:“徐哥,注意,支隊車來了!”
他猛地回過神來,卻見一台紅旗警車跟著一台帕傑羅警車,閃著警燈,拉著警笛由遠及近近。
這就是支隊過來看現場的?
徐文武翻閱高警總隊的製度規定時,知道隻要有亡人事故,支隊分管的領導和值班領導都要到現場指導,但是沒想到這麼快。
在白宇等人提醒下,徐文武快速打開防護區口子,將兩輛車放了進去,而這兩台車也沒有在後端停步,徑直到了中心現場,那邊李鋼正老遠就迎著上去。
說起來,到新單位也有一段時間了,徐文武卻還連支隊領導都沒見過,倒是看到趙凱旋他們在大隊已經接受了幾次支隊領導的慰問,對於他這個“遠在邊關”的新警,支隊領導倒是慰問的時候,提過兩句,還送了點水啊、被褥啊,還是宋教轉過來的,現在徐文武連支隊領導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那怪他們對警務站“畏之如虎”,天天說來這就是“發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