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說話就是好聽,問題是事情還不是下麵做。
徐文武禁不住小聲嘀咕:“我還是沒什麼信心,感覺自己扛不住了……”
“什麼叫扛不住了?”
“就是這個楓橋式警務站……我連現在警務站基本的職責都忙不過來,還搞什麼楓橋式警務站……”
樸鶴沒說話,隻是從口袋掏出一包煙,他順手給徐文武遞上,這年輕人卻擺了擺手說不會抽。
徐文武雖然沒接煙,但還是懂事地找了個火機,給支隊長點上,還找了一個紙杯子當煙灰缸,放到樸鶴麵前。
樸鶴深吸了一口,煙霧飄散,他麵色有些憔悴,此時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對這份工作來說,熬夜通宵倒是常有的事,可畢竟年紀在這,樸鶴近些年感覺越來越熬不住了。
而徐文武對這位支隊長雖然不了解,但從他稀疏的頭發和溝壑層疊的皺紋上判斷,樸鶴應該已經年紀比較大,甚至臨近退休。
“剛剛劉總都說記住你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這事也不是都靠你一個人在路上拚命乾,支隊和大隊也都會給你撐腰,晚點我回去,就和蘇主任說,讓他今晚就不休息了,等會兒就整材料,天一亮就上報總隊,幫你請功。”
“請功?!”
徐文武一愣,不知道有什麼功要請。
見這傻小子還沒明白他自己已經是今晚的“大贏家”,既立了大功又落了“實惠”。
樸鶴不禁笑道:“今晚的那個涉嫌組織賣婬和強奸的,不是你的功勞啊?立功就要受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是你徐文武應得的,我們支隊不會讓踏踏實實乾事的同誌寒心。另外,剛剛劉總說的那兩件事,一個楓橋式警務站,一個刑案前沿陣地,我已經想好了,就統一納入到提質化改造裡麵來,對照上次省廳發布的文件要求,按張廳長的講話精神,到時爭取把南山警務站作為踐行“楓橋經驗”的標杆工程來搞!”
先前劉總的話徐文武聽在耳裡,但卻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總覺得這事太高太大,和自己沒什麼關聯,也不是靠自己能成的,還以為就是樸鶴借機會要資源的一個由頭而已。
但現在這位支隊長是正式表態要自己努力完成了,他不由點點頭。
“我儘力!”
“唔,劉總已經代表總隊答應支持警務站提質改造,我這邊有很多想法,到時會和科信部門聯係,不僅僅是把你們住宿生活條件搞上去,更要想辦法把預警研判終端、視網管控係統也在這布設一個,還有,將你們全路段管理單位的監控探頭權限……總之,硬件你不要擔心,你先把手頭基礎工作乾好,同時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怎麼在隱患管控這一塊,在刑事打擊這一塊,好好發力,挖掘一下。”
徐文武一愣,旋即有些暈頭轉向。
什麼預警研判終端、視網管控係統,他根本聽都沒聽過,更不知道怎麼做,也完全不在乎,他真正想要的是多來個民警兄弟,起碼把站裡先正常周轉起來。
無論出於工作角度考慮,還是為了自己正常休假輪轉,現在警務站都急需另外的民警來分擔壓力。就算來的這個人當什麼站長,徐文武都無所謂。
但現在領導卻隻想著給他加任務,加設備。
徐文武徹底服了,苦笑著說:“樸支,什麼都好,我隻有一個最小的請求——能不能先加個人。”
沒想到樸鶴直接笑了起來:“什麼叫最小的請求,這才是最大的困難!你剛剛也看到了,我自己還想找總隊要人呢。”
…………
和這位支隊長一直聊到了淩晨三點,徐文武才目送這位處級領導駛離南山服務區,這樸鶴比他想象的要親切得多,他剛準備休息一下,李鋼那邊又打電話過來,他已經把嫌疑人都移送到燕南公安局蒸南區刑警大隊了,具體情況還在深挖,這邊還要徐文武把材料整一整。
“李大,我這邊還有幾個情況要彙報一下。”
“快說,忙著呢。”
徐文武簡要把先去劉晨和樸鶴的想法說了一遍,李鋼聽完半晌不說話,這種壓人的沉默讓徐文武都有些緊張,沒想到半響過後,這位北方來的大隊長爽朗地笑了起來。
“你小子,今天的鯉魚跳龍門啊,這不隻是劉總看重,樸支我是很少看到他這麼看重一個民警,還是個新警。”
“可是……”
“好了,你放心,大隊這邊也會全力支持,隻要是有機會,我也會推你的,好好把事做好就行了!”
收了線,徐文武躺在床上,今晚發生的這一幕幕簡直比想象的還要誇張,短短幾個小時之間,總隊、支隊這連跨幾級的領導都點了自己,記住了自己,這份重視,讓徐文武翻來覆去的幾個來回,明明忙了一個通宵,卻好像全無睡意,熬到晨光漸起,才漸漸睡去。
這一覺醒來時,周圍的一切卻都又暗了,已經是黃昏時分,徐文武腳下鬆軟,整個人睡得懵懂,還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大夢而已。
他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晚上七點了!睡了整整十幾個小時?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