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格外難熬,但忙上就忘了時間,派出所那邊也到了現場,來了一台獵豹警車,下來幾個民警,是白鷺灣派出所的,涉及到高速上麵發生的案件,他們一貫是能由高速這邊處理,就讓高速這邊處理,可這種跳橋的警情,按道理,還是屬於派出所管轄範圍,畢竟死亡證明也不是高速這邊能開的。
於是,這邊派出所來了幾個值班的老民警,向徐文武詢問記錄了一下情況,見是高速上跳橋下去的,也沒怎麼特彆關注,就在附近走訪看看。
徐文武自己在橋上沿路探查了一圈後,已經是後半深夜,手掌都凍得開裂發癢,隻能先躲進車裡,暖一下手腳。
張曉明這小子還算靠譜,徐文武沒上車,他也沒休息,此時一進去,猛地一腳油門,趕緊把火點上,空調開到暖風,兩個人才算緩過一頭來。
“徐哥,你說這個人什麼還能找到麼?”
徐文武看了看幽深的江水:“難,起碼得等到白天,要水警他們到下遊看看,如果浮起來,還能在下遊找個全屍,入個土,不然估計就衝到不知道哪裡去了,這家裡人到死都看不到這個人,還折磨一些。”
聽到這話,張曉明想到一張腫脹青紫的臉被水警拿長杠子撐出水麵的場景。他縮了縮脖子,感覺一股刺骨寒襲來。
這時,徐文武的手機響了,是陪著宋玉下來的胡成打過來的,這位老大哥前麵聽到了宋玉指摘徐文武的全過程,此時倒也想安慰他兩句,徐文武卻說沒關係,自己也是有沒做好的地方。
“好咯,你能這樣想也好咯,我就是看你臉色不好看,問你兩句。”
“謝謝胡哥關心。”
隊裡幾個老民警裡麵,就數胡成對幾個新警最好,徐文武也感念這份情,此時電話又進來了,居然是宋玉打過來,他忙不迭地接過來。
宋玉是打過來問他到達第一現場時的情況,徐文武回答完之後,又問派出所的過來沒,他回答已經到了,也登記了。
聽到這,宋玉如釋重負:“到了啊!那我們撤唄,這就交給派出所了,反正就一個自殺,不關我們事。”
徐文武卻有些猶豫:“宋教,我有個想法,我就覺得這個案子可能沒那麼簡單,有刑案可能啊,你看啊,這我到第一現場時,那女的蹲在地上哭得稀裡嘩啦,整個人都完全崩潰的一個狀態,就這樣的情況,她居然把那個麵包車雙閃打開了?還來得及這個操作,還有心思記得做這措施?”
宋玉聽到這,一下就不太耐煩道:“徐文武,你自己安全防護不知道做就算了,不能總是懷疑大家都和你一樣沒有安全意識啊,這人家可能是有這個習慣,停車時候,這順手就把雙閃燈打開了,再說了,這我上來前就查過了,這現場遺留的這台麵包車,所有人是一個叫陳傑的,估計就是這個跳橋的當事人,這人、車、口供都對得上,也許是這個男的開的車,到現場停下後,按下雙閃燈,這也正常嘛!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被宋玉這樣一懟,徐文武一下是有些啞口無言,電話裡,那個教導員見此時占了上風,繼續說道:“你啊,彆總以為自己是地方過來的,辦了幾個案子,就什麼都往刑事案件上麵想,總想著出什麼風頭,再說了,就算是刑事案件,那也不是我們的事啊!人家派出所都到了,這關你什麼事呢?”
徐文武爭辯道:“我不是想出風頭,我是擔心派出所沒認識到這方麵的情況,低估了複雜性,錯過了線索……”
“好了,我不和你講了,你最後再告訴你,我們高速警察,就辦我們自己的事,彆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還總想搶人家派出所的活?趕緊給我回路上去!”
說完,宋玉就掛了電話,剛剛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要徐文武趕緊放手。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半晌沒吭聲,旁邊張曉明見他這個樣子,都猜到剛剛宋玉肯定沒好話,也勸慰道:“徐哥,這反正不關我們事……那我們就回去唄?”
徐文武卻沉著臉,沒說話,過了幾秒,才猛地一下放倒手刹,往前麵開去。
張曉明見狀,以為他是回站裡去,便放倒副駕駛,眯了一覺,可等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旁邊人流熙攘,幾台救護車停在旁邊,竟然是到了一個醫院?
“徐哥,這是哪裡?”
徐文武此時正一邊在後排翻找筆記材料,一邊隨口說道:“這是南山第一人民醫院門口了,那何小米就在這裡,我過來問個材料。”
“啊?”
張曉明沒想到他還真沒放棄,居然自顧自的又跑醫院這邊來了。
他揉了揉眼睛,搞明白了現在情況後,第一時間就疑惑道:“徐哥,我們這到醫院來了,路上的事怎麼辦?這宋教不是讓我們回去麼?”
徐文武此時拉開車門:“我已經和隊裡說了,現在萬一路上有事,請大隊那邊幫忙出一下警。”
聽到這,張曉明一下奇怪道:“啊!那值班領導也答應了?大隊那邊有這麼好?”
徐文武下了車,隨口回答:“今天郝嘯的班,請他幫忙看著這邊情況,也就欠他一包煙的事……你趕緊的,彆問了,跟我去問話。”
…………
何小米的病房倒挺好找,和前台說是昨晚高速這邊送過來的後,護士就說在三樓留觀室,徐文武還多問了一句:有沒有民警過來找她問話,得知這姑娘從昨晚到現在,都沒人來問過後,徐文武一下就更確定自己來對了。
這派出所還沒派人過來取材料,明顯的不夠重視,幸虧自己這下過來了,再晚點,何小米這邊的真實情況可能就問不出來。
不管這何小米和陳傑是感情糾葛,還是利益糾紛,總之這個材料都很關鍵。
心裡想了幾個版本的可能情況後,徐文武拿著筆錄紙,到了病房,可一進門就發現不太對,屋裡站著幾個男的,其中為首的一個見警察來了,上來自我介紹:
“我是何小米的老公,有什麼事嗎?”
老公!?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何小米居然已經有老公了。
徐文武一愣,看著眼前這個外表老實巴交,三四十歲的男人,和病床上一臉恍惚的何小米一對比,說兩人是父女還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