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你報警?”
這司機點了點頭,徐文武長歎一口氣,這現場沒屍體,沒痕跡的,估計又是個什麼烏龍警情,隻要沒有死人,這就是最大的驚喜。
“我剛剛過來一路也沒看到人啊?你剛剛怎麼說有人啊!這下嚇死我了……”
他一邊和這司機抱怨,一邊準備和值班室反饋,現在整個大隊都提心吊膽的,這趕緊讓支援警力不用過來了。
可徐文武電話還沒撥出去,這司機卻一指那車底:“有人!就在下麵!”
徐文武這下剛放回去的心一下又被提了上來,他血往頭頂直衝,難道這真有個人掛倒在車底?他趕緊趴下來,跟著這司機的動作往下麵張望,卻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哪裡啊?”
徐文武簡直要被這個警搞瘋了,此時拉著司機問他到底哪裡有一個人。
“喏!就在我那個備胎位置,躲在大梁架上麵!”
這半掛車的車底空間十分寬大,掛車備胎架位置就和飛機的起落架艙一般,在車大梁的中間,裡麵是一個挺大的空間,備胎吊著放在那,離地還有個半米左右,上麵堪堪還可以容納一個女性或者青少年,有很多司機把這個空間改成了工具箱,可徐文武怎麼也沒想到居然真有人躲在這裡。
“活的?”
這一係列變故把徐文武都搞懵了,他趕緊追問,這司機點了點頭:“活的!剛剛我叫他,他就往裡麵躲了進去了!”
“啊!?”
這以前隻聽說過有人躲在飛機起落架上麵偷渡的,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躲在掛車底盤空隙這裡,這人是乾什麼的?
“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前麵服務區,我就發現有點不對,覺得下麵有動靜,後麵到了這港灣我就準備下車檢查!結果就看到一雙腳掛在那裡晃蕩,我開始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個屍體什麼的,結果我一喊他,這娃兒就往裡麵躲進去了,一下連腳都看不到了!”
徐文武可以想象那場景,這突然開著開著發現這車底下多了一個人,確實太嚇人了,幸虧這還是大白天,要是大晚上那要叫救護車的就是這司機了。
這人乾什麼的,娃兒?年紀不大麼?
“偷油的?”
徐文武問道。
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不然沒辦法解釋這掛車有什麼值得這樣冒生命危險的趴在底部,跟著走到這。
可這司機搖了搖頭:“應該不是,看那腿,應該是個小娃兒,這我油也沒少啊!他也沒工具的,怎麼偷?”
既然不是偷油的,徐文武想了想,又抬起頭看了看這掛車裝的貨物,這以前他就聽說過高速上麵有那種偷貨的,都是兩三人一個團夥,先派個瘦小靈活的,趁著半掛車停在服務區或者收費站的時候,偷偷從盲區爬到掛車車上,也是躲在這種備胎架上,然後再趁大掛車爬坡時,速度起不來時,才從掛車底部爬出來,慢慢摸到車廂頂部,用隨身小刀割開篷布,從上麵往下麵丟貨物,後麵跟著一台接應的小車,把丟下的貨物再撿上車,這樣來實施盜竊。
但那也已經是古早時代的傳聞了,現在這樣藝高人膽大的小偷已經很少了,加上經濟發展,這一般半掛車上的貨物也不值得冒著生命危險去弄,所以這事幾乎已成為遙遠的江湖傳說。
而徐文武仔細看了看這車貨物,上麵篷布緊實,沒有割開的痕跡,裝的也隻是不值錢的百貨,這要偷竊在前麵馬市那段山區爬坡路段就可以實施了,也沒必要等到現在。
這躲在下麵的應該也不是偷貨賊。
那這人到底乾什麼的?
徐文武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知道不是事故,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他趕緊往下麵喊話,對著那躲在掛車車底的神秘客說:
“出來吧!我們是高速警察,有什麼事你先出來說。”
可他喊了好幾句,這下麵除了一點回音,其餘毫無動靜。
“你確定下麵有人麼?不會是你看花眼了吧!”
徐文武喊了好一會,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真有個小孩躲在下麵,他仔細問這個司機彆看錯了,這河南的跑車師傅拍著胸脯保證確實有個娃兒就在下麵,自己看到清清楚楚,怎麼也忘不了。
“警察同誌,你再趴下來一點!再往左邊一點,你看,就在那個位置,看到那鞋沒有?”
徐文武按著這司機的說法往裡麵湊了湊,還真看到那備胎架上麵有個人抱膝蹲坐在那最裡麵,一雙破舊的足球鞋就踩在備胎上,還能看到這個人兩隻手也死死抵住車架,就是為了把身子儘量往裡麵縮,彆被發現。
“好了,看到你了!聽我話,趕緊下來!我們是警察,彆逼我們來抓你啊!”
這躲下麵的真的是個娃兒,警察兩個字對他來說還挺有殺傷力的,徐文武此時掏出警棍,往車架上敲了敲,這沉重的回響通過鋼鐵大梁傳遍了整個掛車,這撲通一聲,一個娃兒雙腳一下落在地上,還真從下爬了出來。
“彆開槍!彆彆!我出來了!”
這娃兒看來以為剛剛的動靜是這警察開槍了,嚇得這下總算爬出來,這人最先露出來的是一頭鳥窩狀的亂發,接著是黑瘦精乾的身子,這司機說的還真沒錯,是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娃兒。
這小孩身上就穿著一件薄舊的白色體恤,上麵袖口已經扯得稀爛,手臂上滿是血痕,看來這一路趴在車底是怎麼也輕鬆不了的,下身一件軍綠色的確良長褲,長長的褲腿拖在地上,一看就是成人的尺碼,加上那雙裂開口的足球鞋,這娃兒就算在徐文武見過的窮苦小孩裡,也算是排的前麵的。
“你叫什麼名字,多少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