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歌沉默不語,許久未言。
就在沐雲舟以為季朝歌不想談論此事,識趣的準備閉嘴時。
季朝歌卻冷不丁的開口。
垂著眸道:“那隻靈獸身上……有我母親的血液氣息。”
沒想到會得到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回答。
莫說是季朝歌,就連沐雲舟都愣在了原地。
在她愣神之際,季朝歌抬起頭看向她。
一字一頓道:“小師妹,你說……這世上會不會有一種秘法。”
“能夠將活人的靈魂和肉體,封存在獸類的體內?”
說話時,季朝歌目光灼灼。
眼中含著的,是沐雲舟之前從未見過的期待。
這是沐雲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季朝歌。
畢竟……
在她初次來到合歡宗時。
季朝歌便已經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少年本該鮮衣怒馬,肆意張揚,腰間卻常年佩戴著酒壺。
季朝歌嗜酒成性。
幾乎是一有空,就喝得酩酊大醉。
其實修仙者本不被凡人的五穀鉗製。
季朝歌每日將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並不是因為他喝得酒有多烈。
而是因為他在自甘沉淪。
季朝歌一直在借酩酊大醉的方法,忘卻與母親永世分彆的事實。
可……
已經發生過的事,始終是不能忘卻的。
就像季朝歌臉上被火焰燒灼出的傷疤一樣。
沐雲舟倒是很想同季朝歌說這世上真的有能把人的魂魄以及血肉都轉移到靈獸身上的方法。
那麼在這個前提之下。
隻要找到合適的軀殼,就能把靈魂和血肉一並轉移進另一具軀殼之內。
可……
哪怕沐雲舟為了煉丹幾乎看遍了整個蒼雲大陸的古籍。
也從未見過如大獸那般古怪的靈獸。
沐雲舟不想看季朝歌希望落空。
卻也不想給季朝歌不切實際的希望。
就在她心下糾結,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回答季朝歌時……
她腦海中的冥冷不丁的開了口。
嗓音淡淡道:“不必回答。”
時隔許久,冥終於再一次主動出現同她發起對話。
沐雲舟眼睛頓時一亮。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欣喜,又在聽到冥的話時陷入沉默。
“為什麼不能回答?”
冥端坐在她的丹田內,並借由她的視線看向外界。
視線落在地上慵懶曬太陽的大獸們身上時。
冥動作一頓。
許久後,他才又問道:“你從沒在下界見過這種模樣的靈獸對嗎?”
沐雲舟如實點頭。
很快,冥從容的解釋道:“沒見過就對了。”
“因為那種靈獸,是上界特有的寄居獸。”
聽到冥的話,沐雲舟眼睛一亮。
隻是不等她追問這種靈獸由何而來,作用又是如何。
冥又道:“哪怕是在上界,也從未有過把修士的靈魂和血肉移植到靈獸體內的例子。”
聽到這句話,沐雲舟怔在原地。
許久後,讀出冥話中潛台詞的沐雲舟問:“你的意思是……”
“那些寄居獸……並不是符家人?”
冥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問:“你可知寄居獸中的寄居是何意?”
沐雲舟對上界了解不深,於是如實搖頭。
見她不解,冥才開口解釋。
垂著眸道:“寄居中的寄字,是寄放的意思。”
據冥所說,寄居獸這種靈獸哪怕在上界都非常特殊。
是罕見的神獸一脈。
貴為神獸,寄居獸的戰鬥力卻並不算強。
但哪怕戰鬥力並不算強,也不影響寄居獸在虛若大陸有市無價。
因為……寄居獸有一個特殊的能力。
若是將瀕死之人完好的臟器寄放在寄居獸的體內。
寄居獸便會自動將自己身體內的血液模擬成臟器主人的血液。
借此來保證重要器官依然鮮活。
聽到這句話,沐雲舟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懷著忐忑的心情,沐雲舟往前走了兩步。
接著隨意將其中一隻寄居獸翻了個底朝天。
並剝開皮毛,檢查了一下大獸腹部的肌膚。
眼睛看到的一切,讓沐雲舟的心臟猛然一沉。
正如同冥所說的那般。
寄居獸的腹部上有一條橫穿整個身體的彎曲疤痕。
就好像……
有人曾經破開了寄居獸的身體。
並從中拿走一個新的內臟,填補上舊的內臟一般。
看得人觸目驚心。
沐雲舟抿了抿唇,並再次用靈力感知了一下大獸內部的身體構造。
和其他靈獸不同的是……
寄居獸體內沒有多餘的臟器。
皮囊之下,是一團浮囊柔軟的肉塊。
那些肉塊緊緊將唯一的內臟包裹。
靠著接受心臟的韻律,來模仿其原主人的血液。
但模仿終究隻是模仿。
這些寄居獸歸根到底不過是寄放他人臟器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