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雪(2 / 2)

四下裡無人,她滿懷希冀地望著這位既有本領又懷仁心的醫術大家,期盼他能像成全那兩雙“冤家對頭”一般,再成全自己的一次。

“自己去?”

張簡齋自成名後,這是第一次生出怒衝百會的惱火,厲聲道:“若是你一開始就想求死,又何必白費老朽與香帥諸多心血?!”

麵對難得失態的張簡齋,小葉哭笑不得,哭是哭她自己命不久矣,笑是笑總歸還有人會為自己的身體性命而擔憂掛念,也不枉她白來世上走一遭。

“自然沒有人生來就想死,可是命數如此,無法改變。”

小葉舒了口氣,隨即和他道出了真心話,“我惹了大麻煩,總要解決的。這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香帥已幫我幫得夠多了,我不想再給他帶來更多麻煩。”

“什麼叫麻煩?夫妻本就是一體,哪裡來的麻煩。”

張簡齋恰好縫完最後一針,不舍地凝注著她,勸道:“他待你如何,你難道還不知道嗎?那日他抱你前來求醫,老朽直言,若非左二爺,我根本不能相信這麼一個憔悴落寞的男人會是楚留香。你病了三個月,他就守了你三個月,事事親力親為,悉心周到。老朽平生所見,皆是生離死彆,便知縱是長久夫妻,也罕有夫郎如他一般。我觀你也並非對他無意,何以至此呢?”

“因為他的家並不在這裡。”

小葉垂下一雙眼睛,長睫的陰影投在眼下,細嫩白皙的手指如削蔥根,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麵,“他的家是一艘船,船上還有三個好姑娘在等著他回去。我並沒有什麼興趣在一艘大船上過日子。做人,還是腳踏實地來得好。”

張簡齋沒有再說話。

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

這三位姑娘對香帥而言,意義同樣非凡。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傳說流言卻聽得足夠多了。

包括香帥的那一句,“我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蓉蓉。”

那小葉呢?他也能接受沒有小葉嗎?

沒人知道這個答案,就連楚留香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說這話時,還不知道今後會遇上小葉姑娘,也不知道小葉姑娘是位性情極剛烈的女子。

張簡齋摸了摸花白的胡須,忽然覺得,風月之事,男女之愛,比他那些岐黃之道還要複雜難懂得多。

不過有一點,他是明白的。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這世間有情人,恰是無情客。

“他真心真意喜歡我,我也真心真意地喜歡他。”她歎惋道:“可我們卻也都隻能到喜歡為止了。”

“你惹了什麼樣的麻煩?”張簡齋問道。

“青衣樓和蝙蝠島。”

小葉如實將情況與他說了,道:“這兩個組織都派出了殺手要取我的命,但他們好像不知道我受傷失憶的事情。我過去一直在養傷,深居簡出沒有露麵,這兩日剛在外麵轉了幾圈,他們就找了來,可見追我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張簡齋的眉頭皺起,紋路深得猶如刀刻斧鑿,似是憂心忡忡,疑惑道:“你做了什麼,怎麼會惹上這麼大的麻煩?”

“我也不知道。其實答案就在腦後,看似近在咫尺,竟又不能起針,故實則遠隔天涯。但不論如何,我都要搞清楚這件事。因為我隱隱有種感覺,這其中一定有更深的奧秘是我涉及到了,卻沒有意識到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咬我咬得這麼緊。”

“你從前都應付不來的事情,現在再去,豈不是巴巴地趕著去送死?”

“橫豎都是一死,何必到頭來病骨支離,形容憔悴,窩窩囊囊地死在榻上?還不如奮勁一搏,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攪他個天翻地覆,海沸山搖。”

張簡齋聽罷,閉目仰頭長歎,沉默半晌,最後睜開雙眼,緊緊地盯住了小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觀察出絲毫“貪生怕死”的念頭。

可惜沒有,一星半點都沒有。

他一揮袍袖,氣惱轉身,從藥箱裡拿出了三樣東西。

一隻天水碧的小瓷瓶,一隻青色玉瓶,和一個蘇繡的荷包。

“荷包裡有張一千兩的銀票,已經簽過我的花押,可以去錢莊隨時隨地兌換,還有些散碎銀子以備隨身開銷。”

小葉剛要開口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