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今年又給我釀了瓶瓊雪酒,我要挑顆喜歡的梨樹,將酒埋在下麵。”黎葉答道。
三人了然,江南之地素來就有為子女準備“女兒紅”和“狀元紅”的習俗,便是在兒女出生時備好一壇美酒封存於地下,待來日出嫁登科,再挖出啟封慶賀,喻意期盼兒女生活幸福美滿。
“你幾歲了?怎麼還要埋酒?”陸小鳳好奇道。
“我今年七歲,阿爹每年都會特意給我做壇新的瓊雪酒,所以這是第七壇啦。”
黎葉認真答道,還特意向陸小鳳等人比劃了個“七”的手勢,眉宇間是隱藏不住的得意幸福之色。
朱停少年老成,見她這副模樣也不禁覺得可愛,故意出聲逗弄道:“什麼是瓊雪酒?我都沒聽說過。”
“你們當然沒聽說過啦。”
黎葉理所應當地回道:“這是我阿爹取冬日不凍的山泉水,秋收的頭一茬新米,和山莊內新開的梨花一起釀成,一年也隻得六壇,外麵自是喝不到的。”
她說得繪聲繪色,成功勾起了陸小鳳肚子裡的饞蟲,他方才學會飲酒,食髓知味,實在難以抵禦這美酒的誘惑。
小姑娘生了張肉嘟嘟的臉蛋,故作大人的模樣襯得她更可愛了,陸小鳳忍不住手欠地捏了捏她的肉臉蛋,蹲下身與她平齊,討好似地問道:“請問小妹妹,你可以請哥哥們喝一點兒你的瓊雪酒嗎?”
“喝酒嘛,這沒什麼。”
黎葉被捏著臉蛋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但是…”她倏地抬手對準陸小鳳的左眼就是一拳,“不要捏我的臉!”
“嗷!”
雖然此時他的武功已有小成,卻也沒能毫無防備之下逃過如此近距離的一拳。
“哈哈哈!”朱停立馬爆發出了暢快的大笑,花滿樓也忍俊不禁地搖頭失笑。
“你打我?!”陸小鳳捂著左眼委屈道。
“誰讓你掐我的臉來著?”
黎葉揉了揉有些發僵的右臉,活動了下嘴巴,又說道:“那就嘗一嘗今年的新酒吧,你們在這裡等等,千萬不要亂走,我馬上就回來。”
好一出打個巴掌,又給個甜棗的伎倆,愣是把陸小鳳堵得啞口無言。
“讓你手賤呢。”朱停笑得連淚花都擠出來了,“這下好了,陸小雞成了烏眼雞,啊哈哈哈!”
“誰說的?要不是我挨了一下,這小妮能這麼爽快請咱們喝酒嘛?”陸小鳳嘴硬道。
“不然。”
花滿樓的聲音溫柔得仿佛吹動梨花的春風,隻叫花枝搖曳生姿,卻不讓花瓣飄落,“我看這位小姑娘頗有禮數,落落大方,定不會讓我們敗興而歸的。”
“就是。你挨不挨揍,人家大小姐都會請客。”朱停評價道,“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黎葉又重回到了梨園中,腳下有規律地踏了幾步,便見樹影婆娑,花海中忽然閃出了幾個仆從,向她稟告道:“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沽一壺瓊雪酒來,帶準備幾個小菜。”黎葉說道。
“是。”
仆從們領命退下,不多時就送來了她要的東西。
“小姐,老爺夫人說天色見晚,再過一刻鐘後就讓客人們下山去吧,否則他們三個半大小子行夜路危險。”領頭的是一位老者,他正對黎葉說道。
“曉得了。盧伯,他們功夫也不算差的,就算遲上一些也不礙事。否則也不會那麼晚才被發現。”
黎葉點點頭,提起食盒就往涼亭去了。
“誒,小姐!”另一個仆從忽然喚了一聲,指了指她的臉上,“小姐,你的臉上沾了塵土。”
黎葉大咧咧地蹭了蹭,也不顧擦沒擦掉,說道:“不打緊,臟就臟罷。”
盧伯看著黎葉著急跑跳而去的身影,也不禁笑道:“看來放這三個小子進來沒錯,小姐也的確需要一些同齡人的夥伴。”
甘芳清冽,入口醇香絲滑,說是瓊漿玉液,他們也是信的。
縱然是花滿樓,也不曾在嘗到過如此佳釀。
陸小鳳喝下第一杯後就被驚得睜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倒下一杯。
很巧,朱停也是這麼想的。
花滿樓沒有加入戰局,而是笑盈盈地嘗起了小菜,火焙茶魚、清醬牛肉、梨肉好郎君。
茶魚焦香,牛肉濃厚、梨肉酸甜、恰好正是配酒的三重滋味。
黎葉見他倆爭搶酒壺,撲哧笑了出來,坐上石凳後說道:“這酒光喝沒意思,就是要配菜才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