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忍冬微微睜大了眼睛, 仿佛不敢確定麵前這位公然索吻的人是紀愉。
就在她怔楞的時間裡,紀愉緊張地腳趾都要蜷起來了,但她硬是給繃住了, 甚至還想以自己沒找到攝像頭、也關了麥為借口, 正大光明地再說服一下孟忍冬。
正當時——
孟忍冬忽然抬手圈過她的脖頸,小臂輕輕一勾,略一抬頭, 兩人的唇就貼在了一起。
其實孟忍冬不願淺嘗輒止,她試圖改掉過去的那些壞毛病,變得溫柔、體貼,像是曾經對待紀愉的時候一樣,拿出全部的耐心來, 一步步地讓紀愉重新喜歡上自己。
可是她們相處的那四年, 終究是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哪怕理智刻意想要引導, 靈魂和身軀都已然對對方的氣息和習慣了如指掌,隻要呼吸相近,那些曾經銘刻過激烈碰撞的血液, 就會在皮膚下叫囂著……重新將對方占有。
孟忍冬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重了。
她隱忍、克製, 想要一觸即分, 在她離開的刹那, 紀愉卻像是點火一樣, 讓她感覺自己的唇瓣上有什麼柔軟的感覺微癢掠過。
若是此刻有充足的燈光, 紀愉便能看見孟忍冬眼底翻騰的那些欲-念, 曾經熄滅下去的那些時刻,這些想法隻是如餘燼一般蟄伏,隻要再碰到零星草木燃料, 就會噌然跳躍出比原先還要放肆的火光來。
孟忍冬閉了閉眼睛,怕讓紀愉看見自己這時候不合時宜燃起的可怕念頭。
……在分開的這些日子裡,無論日夜,尤其是在記憶複蘇的那些夢醒時分,她總是在回憶跟紀愉相處的這些時刻,恨不能將紀愉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都記下來。
她就在這些輾轉反側裡,明白了紀愉在她離開之後的那些年裡,都是用怎麼樣的方式去懷念她。
孟忍冬記得紀愉每次跟自己一起吃甜係菜的時候,都隻草草動幾下筷子就罷休,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黏著她,挨挨蹭蹭的……後來吃著吃著飯,孟忍冬總是把人也當點心也嘗了。
那時她腦袋裡仿佛少根筋,不懂纏綿的情愫,好像每次碰見紀愉,隻有無窮儘的欲-望想要揮霍,而紀愉也確實將自己調整成“情人”該有的模式,所以孟忍冬便這樣將錯就錯。
甚至在事後,她的表現也糟糕到了極點。
她會毫無憐惜之意地等著紀愉給她弄吃的,甚至反過來將她照顧地更妥貼,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是做了體力活的那個,而紀愉隻需渾然享受——
若不是前兩天心血來潮搜索了一下相關的知識,孟忍冬恐怕會在這條路上錯得非常離譜。
她越想越是後悔。
現在那些丟失的記憶,仿佛帶著她的情商一起回來了。
孟忍冬再去看這四年的相處,隻覺處處都是破綻,哪裡都不像話——紀愉一見鐘情的沉淪,像是乖巧娃娃一樣任由擺布毫無脾氣的樣子,明明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從未表現過圖她錢財的傾向卻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情、將她照顧得舒心安適的樣子……
而她竟然從來沒去深究過這裡麵的原因。
孟忍冬一麵惱恨自己,一麵又有種卑劣的慶幸,她慶幸紀愉最初喜歡的那個“司恬”還是自己,若非如此,以紀愉對“司恬”的那種執著,再對比她這四年來的表現,孟忍冬很確定自己就算是現在立刻塞進火葬場當場焚化也不會再得到對方的一個眼神。
……
那些念頭一一在孟忍冬的腦海中浮過,將她有些升高的體溫降了下去,孟忍冬喉嚨不斷吞咽,忍了又忍,隻將紀愉的那一下撩撥是意外,輕吻逐漸上移,沿著鼻尖、眉心慢慢逡巡而去,最後落在額頭中央。
輕輕地、憐惜地、碰了一下又一下。
仿佛對待自己畢生珍寶。
紀愉本來還忐忑地在等孟忍冬像是以前一樣贈予她一場侵略意味十足的親熱,然而等了半天,卻感覺漸漸微癢的感覺漫開,直到對方流連在自己的額間。
那些輕吻裡,全都是孟忍冬牢牢拴住的情緒,隻漏出一絲一許,卻能讓人窺見她這風度翩翩的動作下擋住的洪流。
隱約間,紀愉好像聽見了對方心底苦苦壓抑不得出的猛獸怒吼聲。
她迷蒙地睜開眼睛,卻忘了這樣近的距離,其實是什麼都看不清楚的,目光失焦,不自覺漫出山間野花碎碎落入溪流的旖旎來。
孟忍冬對此渾然不知,抱了她一會兒,不敢再沉迷在紀愉這溫香軟玉的考驗裡,想起對方還要錄節目的事情,忍著不舍,強行拉開一些距離,甚至本能地替孟忍冬拉了拉裙擺領口,又想拍一下她身上的灰,與此同時,溫聲道:
“好了——”
“現在可以請愉總帶我出去了嗎?”
紀愉:“……”
她想起淩瀾和常雪最近喜歡對她說的這個新稱呼,總覺得被孟忍冬咬文嚼字出了一點調侃的意味,在這個一手創辦皇庭、如今已經躋身娛樂圈頂流造型公司的CEO麵前,她一個還未出道的練習生,哪兒敢自稱什麼總,家裡又沒有礦。
於是紀愉輕輕哼了一聲,學著孟忍冬往日裡傲嬌又冷淡的樣子,率先往通道的前方膝行而去,邊往前邊提醒孟忍冬:
“對了。”
“我感覺等下出去的場景可能會變化,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往我身邊靠。”
孟忍冬本來想保持自己的溫柔,可惜想到這鬼屋裡麵那些模樣可怖的工具人和演員,聲線便繃緊了,露出自己慣有的冷冽來:
“嗯。”
在這樣冒著紅光的、狹窄的通道裡爬行,孟忍冬被悶出了一身的汗,甚至覺得自己的衣服出去之後應該有些邊邊角角破損,但是她也不敢抱怨什麼,畢竟現在的環境太過恐怖,若不是紀愉在,單讓她一個人來,可能今天她就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