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九十章
紀愉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 畢竟從出道以來,這麼多個輾轉反側的夜晚,她都忍住了思念, 真的沒有在私下聯係過孟忍冬, 哪怕她很多次都在反悔的邊緣徘徊。
如今見到孟忍冬出現,她才模糊地感覺到……自己連肺裡呼出去的氣息, 都在訴說著想念。
紀愉想要問她怎麼會出現,也想和她說自己這麼久以來的掙紮, 還有對她深夜前來的擔憂,可是那麼多的話擠到了嘴邊,隻剩下倉促的“你……我……”
明明已經是見過大世麵的, 能夠在各種商業的場合對主持人的問題對答如流, 也能夠應對媒體的各種采訪, 然而隻是麵對心上人, 卻成了這樣的一個結巴的狀態——
仿佛一時間語言係統都跟著紊亂。
她說了一兩聲, 意識到自己這模樣有些丟人,就閉上了嘴巴, 隻埋頭在孟忍冬的懷裡,抓緊了她身側的衣服, 將自己眼角滲出的一點濕潤痕跡都低頭藏住, 緊緊依偎在她的懷裡。
孔如繁歎了一聲,不想再看年前這仿佛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相見的畫麵,好像她是什麼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一樣, 繼而轉身去把外麵的窗簾之類的拉嚴實,免得有些照片傳出去那就真的講不清楚了。
……
孟忍冬在來之前,還特意問過司恬,確定紀愉的行程是不是在這個地方, 倒也沒問的太細節,不想司恬這個粉頭為難。
等司恬說出紀愉有個個人拍攝行程之後,孟忍冬對那個狗頭無名人士的消息已經信了大半,不過為了避免一些特殊情況,她還是找了個保鏢當助理陪同。
直到剛才找到孔如繁,現在又見到紀愉——
孟忍冬忍不住地慶幸,還好她來了。
懷中抱著的人在小幅度地顫抖,話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然而孟忍冬卻依然能從她這近乎憔悴的狀態裡,感覺到紀愉最近真的……
很不好。
她的心都要碎了。
以前孟忍冬在這圈裡,見過多少的影後影帝新人,紅極一時的、如常青樹一般的……更多的是默默在這裡麵底層掙紮著,努力想往上走的,什麼勵誌的、吃苦的、玩命的、肮臟的方式,她都見過。
那時候她隻漠然地覺得,這些人隻不過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付出相應的代價,是同命運之間你情我願的交易,所以不必讓任何人同情或者心疼。
然而現在。
她聞著紀愉發間不知是精油,還是什麼彆的香味,真正抱著懷裡的人,就能從紀愉瘦了很多的身形裡感受到……紀愉真的吃了很多苦。
很多,很多。
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上蒼究竟偷偷地給紀愉設置了多少磨難,才會讓她隻是個心上人這幾月不見,就讓這人幾乎大變了模樣?
孟忍冬向來不怎麼喜歡看到彆人掉眼淚,也不喜歡眼淚這種柔弱方式的人,這時候抱著紀愉,偏頭親著她的頭發,眼眶竟也跟著泛紅。
好像跟紀愉此刻達成了共情。
她輕聲呢喃著,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好像生怕自己的動靜再大一些,懷裡的人就能被她碰碎了一樣……緩緩的,她問道:
“是不是不開心了?”
“不開心的話,我們就不做了,好不好?”
不開心的話,我們就離開這裡。
我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們去看阿爾卑斯雪山,去非洲看動物遷徙……你若是不想再麵對這些鏡頭和人,我們就去人煙稀少的地方。
隻要紀愉想,隻要孟忍冬能做到,她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
紀愉沒有回答,隻是抱緊了她,然後在她的懷裡泣不成聲,往日那些本就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偽裝,在心上人的麵前,再也不用繼續保持。
她發現自己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千百倍地思念孟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