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頓刪刪減減，羅奶奶也聽了個大概，知道了文慧這樣主動的原因，還從中挑出了一個重點：“你三哥還不知道她想乾呢？”
羅以嬌說道：“不知道。”
她也沒打算說，她還等著羅衛仁知道以後好看熱鬨呢。
老爺子一直聽著，這才抬頭問了句：“現在能做買賣了？”
老爺子關注的點跟羅奶奶可不一樣，老爺子最在乎的是這個政策問題，怕踩到紅線，像之前一樣被人給舉報。
畢竟投機倒把也才過沒幾年，前些年鬨得凶，這幾年才逐漸沒人說了。
他們在村裡，消息也不像城裡靈通。
“小買賣沒事。”
羅以嬌知道的是，早在八零就有個體戶出現了，在某些城市甚至開放了經濟特區，允許私人和外商做生意了。
他們這裡步子沒這麼快，但在城裡擺攤做一點小買賣也是沒有問題的。最開始是偷偷摸摸的擺攤，一看到帶袖章的就跑，後來見沒人追，慢慢的固定了，之後擺小攤的就多起來了。
老爺子好一會才點點頭：“那就好。”
他歎了口氣。
羅奶奶跟羅以嬌解釋：“村裡人多眼雜，大家又是多年鄰裡，誰家過什麼日子都明白，前些年鬨得凶的時候，有人看彆人日子紅火，眼紅呢，就把人舉報了，說人家在搞投機倒把，惹來好多帶袖章的進門搜查，等他們一走，家裡好好的亂成一片。”
羅以嬌也看見過這些，忍不住唏噓一聲。
他們家裡因為出了兩個工人同誌的原因，日子比村裡其他人好過點，但羅家人也不敢招搖，人性是最經不得考驗的，最怕招了彆人妒忌，因此家裡上下都得了叮囑，凡事都要低調。
不過“工人同誌”的名頭還是能震懾一二的。
老爺子兩個最有感觸，在他們心裡，進城當工人同誌是最有前途的了，旱澇保收，不愁吃喝，像羅以嬌說的擺攤做生意，那是當不上工人同誌，沒辦法才乾的事。
是遠遠比不上當工人同誌的。
當然了，這也不隻是老爺子兩個是這種想法，事實上，現在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想法，看不上擺攤的。
遠的不說，就說現在最吃香的工人同誌們，他們就對擺攤做生意嗤之以鼻，覺得他們社會身份地位比不上自己。
哪怕以後麵對下崗潮，工廠倒閉，大多數人也會選擇去進廠繼續當工人，隻有少數人會選擇去做生意。
羅以嬌上輩子也有想過跟彆人一樣去做生意，但在梁蘭蘭同誌幾個輪番勸說下最終放棄了，等後來國家大力發展經濟，曾經做買賣的成了萬元戶，登上了報紙，住上了大房子，大家的觀念這才逐步改變。
羅以嬌還知道，彆看現在城裡那些當工人的說起擺小攤的一副看不上的模樣，覺得人家掙不了幾個錢，隻能夠糊口，實際上真正把小攤做起來的，個個荷包都鼓著呢，一月掙的是工人領的工資好幾倍呢。
隻是人家聰明著呢，掙了錢不說，也不炫耀，生怕有人跟自己搶生意，都在悶聲發大財呢。
老爺子以前還想讓在城裡站穩腳跟的二兒子羅永民拉一把大兒子一家，這兩年知青都回去了，老爺子聽羅永民同誌說了些城裡的情形，知道廠裡崗位難求後，也就沒開過這個口了。
家裡的下一輩應該怎麼走，應該做什麼，老爺子有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一直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會兒聽羅以嬌的話，老爺子跟羅奶奶也覺得這是一條路子，但是想到羅衛仁，都忍不住開口評價起來：“你三哥這人，反倒不如文慧做事果斷。”
不管做什麼，好歹要先走出去才行，光在村裡，什麼時候餡餅才能掉下來？
一個大男人，還沒一個女同誌有上進心。
“誰說不是呢。”羅以嬌給羅衛仁出這個主意，最開始看中的就是他“偷奸耍滑”的本領，跟二哥羅衛華比不大像正經做事的樣子，誰知道他聽了後就沒信兒了。
如果這是一本小說，羅衛仁就是故事當中的反派角色，羅以嬌實在搞不懂，他一個反派怎麼還這樣瞻前顧後的，沒有一點當反派的魄力。
她給老爺子兩個解釋了為什麼沒告訴二哥羅衛華的原因。
老爺子兩個表示理解，自己孫子是什麼性格他們最了解了，老爺子還用了個比喻：“你二哥這人能當兵，當不了將。”
兵呢，聽上峰調令就行了。
羅以嬌嘻嘻笑。
羅明明不明所以，見她笑，也跟著笑。
她小小一個，笑起來也乖乖巧巧的，羅以嬌在她小臉上輕輕點了點，笑話她：“小笨蛋，在說你爸爸呢，你還笑啊。”
羅明明還小，彆的話不懂，但羅以嬌說爸爸她還是懂的，小手往村裡一個地方指了指，“爸爸。”
意思是告訴羅以嬌，她爸爸在那裡呢。
羅以嬌壓根分不清方向，隨意點點頭：“對，你爸在那兒。”
羅明明輕易就被糊弄了，小手又指了指：“媽媽。”
“嗯，你媽也在那兒。”羅以嬌覺得有趣，指著自己問：“小笨蛋，你叫我什麼？”
羅明明一下被問住了，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羅奶奶，想讓祖祖幫自己。
羅奶奶教她：“姑姑，叫姑姑。”
羅明明跟著學：“姑姑。”
羅奶奶點頭：“對。”
羅明明仰著小臉，看向含笑的羅以嬌，輕輕的喊了句：“姑姑。”
羅以嬌朝她伸出雙手：“要不要姑姑抱抱？”
羅明明看了看她伸出來的手，猶豫了好一會，這才從羅奶奶懷裡出來，撲到羅以嬌懷裡來。
小孩子軟軟的一團，身上還帶著一股奶味，叫人心都跟著化了一樣，羅以嬌都不敢用力了的，輕輕把人抱到腿上，揉了揉她的小手，伸出自己的手跟她比起來：“明明，姑姑問你，我們誰的手大？”
羅明明是一個害羞的小孩，平常見外人的機會也不多，最熟悉的就是家裡人了，平常家裡人都忙，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