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確切來說,這些事需要以後的你來完成。”她蹲下,望著麵前依稀能看出麵貌的未來佞臣,哼道,“第一,如果隻有一張床,我睡床上,你就得睡地上。”
越之恒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並不理解湛雲葳為什麼這麼說,但他仍是應道:“可以。”
湛雲葳見他毫不猶豫的同意,趁他年紀小,沒有後來的記憶,繼續道:“那我讓你放了誰,你就放了他們,不許再抓回來。”
少時的越之恒蹙眉:“我沒有抓任何人。”
“我是說以後,你若同意就說好。”
越之恒:“……好。”
湛雲葳非常滿意,再接再勵道:“如果我要和你分道揚鑣,你也不許追著我攆,將我禁錮在身邊。”
越之恒無言以對。
“嗯。”他難免會想,他逃離渡厄城還來不及,怎麼會追著麵前胡言亂語的人,還非要和她待在一起。
出於對越之恒的不信任,湛雲葳說:“口說無憑,你發個魂誓。”
越之恒目露茫然之色,湛雲葳想起他年紀尚小,也沒有人教過他這些,於是教他結印:“你跟著我學。”
“若違此誓,後麵的你自己接。”
湛雲葳本以為,這麼大的孩子,發不出多毒的誓言,現在的場景仿佛風水輪流轉,回到了當年越之恒讓她發誓的時候。
不曾想,越之恒頓了頓,用喑啞的嗓音冷冷道:“若違此誓,我魂飛魄散,死無全屍。”
湛雲葳:“……”難怪前世和這個人對上,她屢屢吃虧,越之恒對彆人狠就算了,對自己也如此狠。
好不容易發完誓,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湛雲葳不知道蜃境中發誓有沒有用,但並不妨礙她此刻的愉悅,越之恒出去以後就會變成混賬,還是現在看著順眼。
年幼的越之恒確實信守承諾,甚至很乖覺地從床上下來,一言不發蜷縮在了地上。
湛雲葳到底沒法把眼前這個寧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啞女的孩子,帶入成後來的徹天府掌司。
“不是讓你現在睡地上,你還受著傷。”
越之恒垂下眼睛:“我沒事。”
湛雲葳知道他恐怕還在提防自己,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她也不去那張床上睡,這屋裡的所有東西她都不想碰。
越之恒在角落坐下,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地宮裡的日子本來也是這樣。唯一的床,他和阿姊都默契地讓給了娘。
血月高懸,將屋子也映照成一片血紅之色,誰都睡不著。
湛雲葳索性一麵試圖調動文循的靈力,一麵思索還能讓越之恒發什麼誓,如果能應驗,那所有的煩惱出去後迎刃而解。
“不許傷害百姓,在他們徹底入邪之前。”
“出去以後,將我的鐲子摘了。”
“不再追殺仙門的人。”
越之恒:“……”
他知道有些邪祟會豢養門徒,為了以防萬一,也會想辦法控製門徒。
可是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他未來得多厲害,才能做她口中這些事?
但有所求是好事,才不會傷害他和啞女。
她或許不懂,什麼魂飛魄散,死無全屍,對於旁人來說可怕至極的話,對於他來說卻得是能活到明天的前提。
越之恒垂著頭,眸色森冷,不管湛雲葳說什麼,他都一一應下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無害一些。
*
血月慢慢隱退,天亮了。
湛雲葳看出去,發現暗河的顏色也變了,從詭譎的黑色,變成了濃鬱的紫色。渡厄城的邪祟幾乎都是晝伏夜出,天一亮,整座城池仿佛陷入了沉睡。
借由文循的身體感知,湛雲葳知道見歡樓還有許多修為高深的邪修。她最好與越之恒在這裡再待上一日,等到昨晚那條船將啞女帶回來。
可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湛雲葳不論怎麼都沒想到,文循那位養在渡厄城的“夫人”會來到見歡樓。
門外是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
“文循。”秋亦濃冷聲說,“你忘記自己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你說過,隻要我還留在渡厄城,任由你發泄恨意,你就試著控製嗜殺之意,不會出這渡厄城。果然,邪祟就是邪祟,你的話,半點也信不得。”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出來,同我回去。”
果然,好身份伴隨著的也是無儘的麻煩,湛雲葳雖然聽出這位姑娘或許是好人,但麻煩的是,她身邊跟了四個邪修,個個修為都很高,竟然不亞於方才的變態。
不知是保護秋亦濃,還是文循用來監視她的。
湛雲葳哪裡敢出去,彆說啞女還沒來,這些與文循朝夕相對的人,最容易發現她的端倪。
湛雲葳彆無選擇,隻能拿出應付變態同伴的那一套,拖延道:“我還有事,辦完事過幾日自然會回來,你先走吧。”
秋亦濃還未說什麼,房門突然被踹開。
湛雲葳看見門外站著一個身著鵝黃衣衫的年輕姑娘。秋意濃長得很美,有一雙桃花眼,相貌明豔。
她正蹙眉看著湛雲葳。
幾個邪祟的表情,也從僵硬變得生動詭譎,為首的那個陰惻惻地說:“主子,你忘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