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前塵(三)(1 / 2)

《宮牆之內有惡犬》全本免費閱讀

宣明十九年,皇太子寧澤病逝。

那並不是一個聰慧體健的孩子,隻不過因為是貴妃所出,宣明帝在那孩子身上寄予了無儘的厚望與期許。

可到最終,仍是天不永年。

又三月,貴妃帶著對皇太子無限的懷念,也離開了人世。

她榮寵一生,但這方宮牆並未給予這女子太深厚的恩澤。

她出身將門,卻在四方的宮牆中困頓了一生。她家道中落,父兄接連因戰敗獲罪,死在邊疆卻有罪無功。她親緣淺薄,生下過兩個孩子,也都先後夭折早逝。她被一切榮華包裹著,卻在病痛和折磨中消儘了容顏。

最後隻能在日複一日的不順心中,變得冷漠與刻薄。

寧澤是貴妃拚儘性命生下的孩子,是她的命。那孩子病重之時,貴妃從民間聽信了道士的誆騙之詞,骨肉至親的心頭血可以以命換命。

宣明帝哪裡會信這種無稽之談?他命人抓了散播謠言的道士嚴刑拷打,果然問出,那不過是江湖術士為了騙錢的胡編之辭。

可貴妃為了救孩子早就魔怔了。她剜了自己的心頭血喂給寧澤,卻沒多留住他哪怕一天。

年少時縱馬長歌的少女啊,帶著對這紅牆碧瓦的恨意,鬱鬱而終。

浣衣局中的夏綾和阿澈,並不知道幾裡地外的皇宮中已然出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本是稀鬆平常的一天,夏綾剛把粥放在火上煮,阿澈蹲在一邊,不做聲的捏著大橘圓潤的臉龐。

自那次被傅薇打了一巴掌之後,那件事就像橫在母子兩人之間的一根刺,碰一下就疼得厲害。夏綾知道,阿澈是被傅薇說的那句話給傷著了,她兩邊都勸過,但傅薇一直冷冷淡淡的,讓夏綾也沒什麼辦法。

所以這段時間,阿澈都鬱鬱寡歡的,就連擼貓的時候也難露出個笑模樣。

一切都尋常的像火爐上的白粥一樣。直到忽然有一群不認識的人,毫無預兆的來到了東北角這間矮房前。

大橘被這麼多人嚇了一跳,嗷嗚嚎了一聲躥上了房梁。阿澈悻悻的站起身來,戒備的打量著麵前這群人,問到:“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麼?”

為首一人是個穿蟒衣的內官,他走到阿澈麵前,撩袍直接跪下道:“奴婢司禮監掌印張寅,恭迎殿下回宮。”

啥玩意?阿澈抽了抽嘴角,尷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避開跪著的那人,走到夏綾身邊,小聲說:“喬喬,那個人,說什麼呢……”

夏綾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縮在阿澈身後說:“阿澈,咱們是不是得去把薇姨找過來?”

傅薇卻已經回來了。

她仍穿著那身漿的掉色的粗布衣服,因為乾了一天的活,雙手在涼水的浸泡下有些發紅。在她走過來時,那些穿錦衣的內官,無聲的讓出一條通路讓她走過,臉上帶著恭敬與卑微,襯得傅薇有種格格不入的蒼白。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蟒衣內官,開口道:“張掌印,您起來吧,地上涼。”

張寅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卻仍欠著腰背,恭謹的眉目下,又掩不住眼神中的滄桑。

“多謝姑娘。您總算是……熬出頭了。”

“熬出什麼頭了,早就熬不出來了。”傅薇淡淡一笑,語氣卻很冷淡,“掌印,現在見我,連句薇丫頭都喊不出了麼。”

張寅垂眸道:“奴婢不敢再直呼姑娘的名諱。”

傅薇冷冷看他:“張掌印,你可真是個好奴才。”

“姑娘說奴婢是,那奴婢就是。”張寅的語調並未有什麼起伏,“待二皇子認祖歸宗,姑娘您定了封號,要怎麼處置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

傅薇不願再與他說話。她看了看守在簷下的兩個孩子:“阿澈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傅薇同阿澈進了屋,她坐在炕上,輕輕將阿澈拉到自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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