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遮著眼眉看了看天色,日頭已經升的很高了。她想,方苒她們若是天天走這一趟到皇城裡去上值,這腳程還真是夠遠的。
夏綾向浣衣局前守門的小火亮了牌子,對方見是乾清宮的人,不敢加以阻攔,卻想找掌事先去回稟一聲。
夏綾可不想再多這一重麻煩。她偷偷踹了踹小鈴鐺,讓狗子把牙呲起來,借著狗的餘威,唬住小火切莫要聲張。
這一招倒真挺好用。
夏綾牽著狗進了浣衣局,避開人多的地方,徑直往她從前住的屋子走去。
房間中此時已經沒人了。夏綾倒有些慶幸,不然現在這個樣子見了方苒,還真有些不太好解釋,不如等回了行宮再一同與她說。
夏綾撓了撓小鈴鐺的腦殼,讓它不要亂叫。她領著狗進了屋,爬上床打開她放貼身物件的櫃子。
可櫃門一拉開,夏綾卻傻了眼。
她的東西是都還在,卻被一塊白布蓋了起來,看著怪不吉利的。
夏綾不知道這是個什麼講究,小心又尊敬的把白布掀開,將她要拿的東西一樣樣都清出來。
可咣當一下,有個什麼東西卻從她疊好的幾件貼身裡衣中掉了出來。
那是塊約摸有四指寬,半尺長的木牌子,這並不是她的東西。
夏綾將牌子拾起來,卻見上麵刻著幾個字。
【好友夏綾之靈位。】
這什麼玩意?!
夏綾如五雷轟頂般看著手中自己的牌位。
門外出了些響動,似乎是有人要進來了。
夏綾趕緊把白布又鋪好,闔上櫃門溜下了床,帶著小鈴鐺躲在了門後麵。她蹲下身雙手把狗子的嘴捂著,讓它不要出聲。
小鈴鐺翻著白眼瞅了夏綾一眼,滿臉都寫著不樂意。
進來的人是方苒。
她穿的衣服很素,頭發上也沒有同往日一樣綁了紅繩,而是係了一條黑色的發帶。
方苒爬上床,打開夏綾的櫃子門,揭下那塊白布鋪在床上,把夏綾的東西一樣一樣都取出來用白布包好。
待東西都收拾清楚了,方苒最後捧起了那塊牌位,看見上麵的字,她的眼淚簌簌就落了下來。
“綾兒,你好好走,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有緣的話我還想同你做姐妹……”
方苒哭的肝腸寸斷,聽得夏綾脖子後麵一陣陣發寒。
“呃,苒苒,你做什麼呢?”
夏綾實在聽不下去了,從門後走了出來。
方苒肩膀一抖,淚眼婆娑的看向夏綾。她看怔了一會,眼淚卻流的更凶了:“綾兒,你這是走的不踏實,讓魂兒再回來看一眼麼……”
“什麼什麼啊!”夏綾爬上床同方苒坐在一塊,捏了捏她的手,“苒苒,你看看我,活的,大活人!”
方苒捧住夏綾的臉,上下左右看了好一會。
“綾兒,你,沒死?”
夏綾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方小姐,咱能乾點陽間的事不?”
方苒緩了半天,才接受眼前這人真的是夏綾的事實。她盯著夏綾,卻忽然在她肩膀上狠狠打了一拳,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被司禮監的人帶走也不知道給我送個消息,我托了好多人打聽,他們都說你毀了禦用之物,被帶到宮裡給處死了,死了!”
夏綾捂著被揍疼了的肩膀,總算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那天司禮監的人將她帶走,什麼都沒交代,後麵李掌事也被撤了職,更讓人難免會猜測其中緣由。這進了宮,又這麼久都沒消息,彆人猜她是凶多吉少,倒也在情理之中。
夏綾鼻子一酸,覺得太對不住方苒了。
“苒苒,對不住,都怪我。”夏綾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你彆生我的氣了。”
“我生你氣做什麼?”方苒抱住夏綾,又哭又笑的,“綾兒,你還能活著,就是我最開心的事了,我哪裡會怪你!”
夏綾也抱緊了方苒,被她一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苒苒,你對我可真好。”
“那是因為你待我好,我待你才好的呀!”方苒捧著夏綾的臉,替她抹了抹眼淚,“瞧我,本來你挺高興的,結果還把你惹哭了。”
兩個人在床上哭哭笑笑了這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