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間院子裡,唯一還待見我的。但你怎麼也,走了呢……”
這隻貓,是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離開浣衣局之後,他也想過要將大橘抱進宮去,可是這胖貓一見生人就縮在縫裡不出來,要麼就是又抓又咬。最後隻能作罷,便將它留在了這間矮房周圍。
它不願生活在皇宮裡。她們也都不願意。
寧澈吩咐人將大橘抱出去葬了。他讓所有人都不許靠近,獨自坐在了矮房前的台階上。
抬起頭,德勝門門樓上的光亮映入眼簾。那燈火依舊輝煌,就這樣映照著這間小小的屋舍,從宣明朝一直亮到了景熙朝。
可人呢,人都去哪了?
一個死了,一個走了。
到了後半夜,天空中飄起雪片子來。當內侍來請寧澈回宮時,霜雪早已落滿了他的肩頭。
寧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的宮。
乾清宮的廣場上已覆了一片素白,刺的他眼睛有些疼。寧澈眯著眼睛往前看去,卻發現宮門口有人跪著。
紀瑤竟然一整夜都沒有回去。
寧瀟裹著鬥篷坐在大殿的門檻上,歪著身子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寧澈麵冷如霜的走過去,彎下身把寧瀟抱起來。他伸手進寧瀟的鬥篷了探了探,小孩子的手早就凍得冰涼了。
他垂眸瞥了眼旁邊的內侍:“就讓你們主子在這睡了一晚?”
內侍見皇上麵色不善,嚇得趕忙叩頭:“萬歲,奴婢勸過小主子,可勸不動……”
“既然不會伺候,那以後就不用留在宮裡了。”寧澈淡淡說了一句。
內侍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給劈懵了,方想開口求饒,卻被何敬一個眼神給止住。
找死也不能挑這時候找!
這麼一動,把寧瀟給擾醒了。
他在寧澈懷裡動了動手腳,還沒完全醒盹,隻悶聲悶氣的說:“哥,你讓皇嫂快回去吧,我勸不動她……”
寧澈朝管事牌子打了個眼色,讓他將孩子接過去。
“嗯,先去泡個熱水澡,聽話,一會讓太醫來給你看看。”
孩子帶下去後,寧澈才正眼看了臉上已沒有血色的紀瑤。
“回去吧。”
紀瑤動了動僵直的身子,卻俯身拜了下去:“妾沒能勸住陛下,是妾的失職,請陛下責罰。”
寧澈側著身子,半拳虛握,放到唇邊微咳了兩聲。玄色狐裘將他的麵色襯得白如霜雪,而眉宇間卻冷冽如刀鋒。
譚小澄見狀,忙將早已備好的熱茶跪著遞上去。寧澈接過茶盞,卻隻是攏在雙手間,並沒有喝。
“朕一夜沒睡,已經很累了。回去吧,朕現在不想跟你吵架。”
紀瑤卻依舊沒有起來。跪了這一夜,膝蓋痛的她想哭,可卻冷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不敢回去,若是回去了,前朝那些文官又會如何說她?
那股與文人一脈相承的傲氣逼紀瑤說道:“妾隻是在履行皇後的職責,陛下若是非要一意孤行,妾不敢起身。”
寧澈閉眼釀了口氣,卻猝然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摜在了地上。
啪!瓷片四散而碎,茶湯潑灑在大殿前的漢白玉丹陛上,蒸騰出最後的白霧。
乾清宮中的近侍均心頭一凜,畏怯的跪了一地。
“來人,傳杖。”
何敬眉心狠跳了一下。他跟了皇上這麼多年,自以為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氣,可這一回,他壓根都不知道皇上是要杖誰。
他一咬牙,叩頭下去:“主子是要杖誰,還請您明示!”
寧澈的目光寒涼的落在徐婉身上。
“這奴才是個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