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這句話說的好像有點不太合適,畢竟她也沒見過彆的錦衣衛指揮使,若是聽者有心,難免覺得她是在揶揄。
夏綾臉紅的笑了一下:“您彆介意,我這人不太會誇人。我的意思是,您真的是位很好的大人。”
莊衡卻難得溫和:“夏姑娘,謝謝您。”
他這人,如果不那麼無聊的話,倒也算個俊俏公子。頂著這樣的樣貌和官職,二十四五了還沒個家室,真不是沒有原因的。
茶杯見底時,夏綾的藥也回來了。在告辭時,莊衡另同她說:“對了,鐘大人讓臣給您帶句話。他說想請您吃頓酒,請您務必賞光。”
同鐘義寒吃酒這事,夏綾又不是沒做過,於是笑道:“行,我晚上的時間會鬆快些。具體定在哪天,全憑二位大人安排。”
仲夏,傍晚,小巷間。
鐘義寒是同莊衡一起來的,一見到夏綾仿佛看到了親爹,眼淚幾乎要落下來:“小喬公公,您快救救微臣吧!”
夏綾納悶:“怎麼了這是?您到底是升官了還是被貶職了?”
這一問才知道。鐘義寒雖是調任了刑部,但翻譯倭文文書的事,寧澈卻沒有放過他。因這段時間夏綾不在宮中,中間少了個傳話的人,寧澈便直接把鐘義寒拎到了跟前來,讓他禦前奏對。
前日鐘義寒翻譯的那幾頁文書,寧澈剛好有不懂的地方,便想讓鐘義寒給他講講。但由於做舉子時念書念得太狠了些,鐘義寒傷了眼睛,雖不太嚴重,可離遠了看東西就有些模糊。他看不見皇上指的那張紙上寫的什麼,就想挪近點看。誰知一不小心,把禦案上的一盒徽墨掃地上了,當場就碎了八瓣。
寧澈當時臉就綠了。
鐘義寒現在想起皇上的表情仍心有餘悸。皇上是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來個滾字。
夏綾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都什麼事啊。
她誠懇的說:“鐘大人,您信我,皇上真的已經很克製了。”
想當初,寧瀟就用醋磨了點墨汁,寧澈都差點揍孩子一頓。那是一整盒上好的徽墨啊,他沒把鐘義寒拉出去打一頓廷杖泄憤,真的已經算是好脾氣了。
鐘義寒垂頭喪氣的從懷裡掏出一隻信封遞給夏綾:“皇上說了,讓臣沒事最好少出現在他老人家跟前。以後這些文書,還得勞煩小喬公公您往宮裡送。”
夏綾接過信封,心情有些複雜。她算是看明白鐘義寒是怎麼逃過那頓板子的了。寧澈在這裡麵也有小心思,他這是嫌自己回宮的次數少,這回可以堂而皇之的讓她往宮裡跑了。
很明顯,鐘義寒把這個包袱甩出去之後,立刻輕鬆了很多,就差把不用麵聖的開心寫臉上了。夏綾真想,哪天要了兩人的八字到廟裡算算去,看看到底是哪犯衝。
酒菜都上了桌,三人共舉起酒杯,夏綾道:“恭喜鐘大人高升。”
鐘義寒忙把杯沿放低了些:“不敢。臣有今日,還要多謝小喬公公。”
夏綾怔了一下,方明白他是在說那一百兩銀票的事。可當著莊衡的麵不好開口,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那些錢她是一定要還給鐘義寒的。
酒過三巡,幾人自然而然說到了秋鶴的事情上。
聽夏綾說罷,鐘義寒抵著額角冷聲道:“我倒是相信這小倭賊手上沒沾過人血。但她那個哥哥可不一定了,看她這遮遮掩掩的樣子,隻怕她哥多半是個倭寇,這才不敢說出來的。”
這一點夏綾也同意。雖然她已向二人說了秋鶴的名字,但莊衡和鐘義寒顯然更願意直接喊她小倭賊,夏綾覺得倒也沒必要要求他們改口。
她有點發愁:“那可怎麼辦呢?眼見這丫頭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真要把她提回詔獄再上一遍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