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臨時拆招(1 / 2)

天方破曉,譚小澄便穿戴好衣冠,至司禮監在宮內的值房同何掌印見禮。

今日是皇後中毒一案人犯移交刑部的日子,他作為協理此案的內官,自然也有至禦前回稟之責。

何敬一向早起,此時已收拾齊整,正坐在堂內喝茶。見譚小澄進來,倒一改往日冷淡的態度,抬手斟了杯茶,邀他一起同飲。

譚小澄雙手將茶杯接過,飲過之後,又將杯子放在一旁,垂手退至一旁,恪守著上下級之間的尊卑。

何敬難得心情不錯,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已讓劉秉筆去取證物以及提人犯了,待稍候回稟了主子,還要勞譚秉筆將人犯押至囚車上。”

譚小澄恭順揖了一禮道:“掌印言重了,這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沒過多會,劉秉筆便端著整理好的物證回來複命,麵帶不安,似是出了什麼大事。

何敬故意問到:“人犯可還安好?”

劉秉筆附在何敬耳邊,低語了幾句。

隻見何敬臉色越來越陰沉,猝然抬眸看向譚小澄,眼中一片陰翳。

譚小澄卻恭順如常,從劉秉筆手中接過盛放證物的托盤,同何敬欠身到:“掌印,屬下親自同您將這些證物呈交主子審閱。”

他將“親自”二字咬的格外重。

何敬眼瞼顫了顫,不過旋即又換上了那副一貫不達眼底的笑麵:“理應如此。譚秉筆,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主子對你的信任。”

兩人行至乾清宮大殿外時,見刑部鐘義寒大人已在此處候旨。何敬上前略一寒暄,抬手道:“鐘大人,請入殿內聽旨吧。”

鐘義寒拱手還禮道:“不敢,掌印先請。”

幾人在禦前見過禮後,譚小澄將手中證物呈送至禦案上,便於皇上審查。

寧澈麵色不霽,目光簡短的從幾樣證物上掠過後,對何敬道:“你同刑部交接下案情吧。”

何敬應是,轉向鐘義寒道:“冬月初五晚,在永寧宮值守的尚宮局女史來報,皇後娘娘反嘔出血,隨即昏迷不醒,似是有中毒之狀。後經查證,娘娘所食的一碗粥經銀匙驗過後發黑,乃是有毒之物。事發後,司禮監拘禁了自尚膳監至永寧宮所有可能接觸過那碗粥的宮人共六人,經審訊後,在尚宮局見習的宮女方苒招認了下毒的罪行。”

鐘義寒聽罷,知此事涉及天家安危,自是非同小可。他又向何敬問了幾個問題,對方一一解答。

大致了解了事態全貌後,鐘義寒對坐在上首的帝王揖禮道:“若陛下無異議,那臣便將犯人提回刑部審查了。”

寧澈頷首道:“此事乾係重大,審查時必要細致入微,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疑點。朕這裡的兩份供狀,鐘卿你也一並帶回去,以做考量。”

說著,他將夏綾和方苒分彆寫下的兩份供述一並放置在盛放證物的托盤上。

鐘義寒正欲應是,卻忽聽得身邊又有人道:“啟稟主子,奴婢還有事想要稟奏。”

抬頭,見說話的是跟在何掌印身後那位姓譚的秉筆。因自入殿後他都未曾說話,鐘義寒也是此時才注意到他。

寧澈微挑起一側眼眉:“講。”

譚小澄行至禦座之下,躬身稟道:“何掌印方才的話漏了一處細節。方苒雖說確已招供,但卻不是在司禮監刑訊拷問時認的罪,而是在帶回禁房關押時,毫無緣由的咬下自己下毒的罪行。可奴婢以為,若說是因良心發現而突然悔改,未免太牽強了些。倒不如說她想掩蓋些什麼,想讓事情儘快結束在她這裡。”

何敬抬眸一眼看向譚小澄,仿若在看一個瘋子。

寧澈麵色漸沉,冷聲問:“你想說什麼?”

譚小澄定了定心神,握緊已滿是冷汗的雙手,繼續道:“主子請看,在托盤右下角所放置的物證,是一隻粉色的錢袋子。”

寧澈垂眸看向那隻錢袋,不由微皺了眉。初見這東西,他隻覺得略有眼熟,並沒有多想。可此時再看,越發覺得不對勁。此物他一定從哪裡見過。

未及他思索出答案,譚小澄便已然開了口:“奴婢鬥膽回稟,這件證物,奴婢曾在鎮撫司指揮使莊衡大人手中見過。”

滿座皆寂。

何敬陡然嗬斥道:“若知此內情,為何不早說?怎容得你在主子跟前信口胡言,攀咬莊衡大人!”

“你住口。”寧澈的語氣毫無波瀾。

他緩緩拿起那隻錢袋子在眼前端詳片刻。

不會錯的,這確實是莊衡的東西。彼時在南邊,莊衡尚未知道他身份時,兩人曾以朋友相稱。寧澈那時還用這錢袋子同他開過玩笑,一個大男人,怎麼還用這樣嬌媚的顏色。

莊衡隻是很平淡的答,因此物出自對他很重要的人,所以格外珍惜。

寧澈淩厲的目光在譚小澄與何敬臉上一一逡巡而過,他幾乎是立時就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誰給皇後下了毒,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柄劍會為誰所用,又究竟會斬向哪一方的利益。

寧澈冷笑,真行啊,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就鬥起來了。

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先將莊衡保下來。

寧澈深沉的眼神落在譚小澄身上:“跪下。”

譚小澄心中一凜,片刻不敢遲疑,立刻屈膝跪伏於禦前。

寧澈拿起手中的錢袋子質問道:“你說這東西是莊衡的,可有任何證據?”

譚小澄深知自己已惹了皇上的盛怒,但事已至此,再無轉圜的餘地,靠著一腔孤勇叩頭回稟道:“奴婢並無任何物證,但所言句句屬實,奴婢敢同莊衡大人對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