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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洛不知道事情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的。
一刻鐘之前,她正往宇文阜這邊趕來時,正巧遇到林琅之,同樣是去找“郡主唐洛”的,便隻好一同前往。
而他們前腳剛來,唐戰就急著入宮走了。
於是此時,郡主寢殿中便隻有她們三人對立而坐,形成了一個較為均勻的三角。
正值夏日,空氣有些燥熱。
可因宇文阜此時正發著高熱,不宜受風,窗戶便被下人們關了。
天氣本就熱的很,這麼一關窗,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加上到處彌漫著剛剛喝完但仍揮之不去的藥的苦味,胸口就像堵了什麼一般,悶得躁人。
但坐在她對麵的林琅之似乎感覺不到溫度般,依舊溫和清逸。
熱烈的日光從窗中傾瀉而下,光暈籠罩在他周身,讓人隻覺飄逸出塵。
“林公子,你來是有什麼事嗎?”唐洛不著痕跡的看了林琅之一眼。
她已經能確定這個人肯定是發現了些端倪,上次她剛與宇文阜互換,一時太過震驚,怕是已經漏出了些許破綻。
果然,她剛問完這句話,就看見林琅之麵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不過,唐洛也同樣能確定,林琅之此時暫不會想到互換這方麵去。
他目前疑心的應該隻是“宇文阜”這個人。
畢竟,自從互換後宇文阜換到她身體中後,就謝絕了一切訪客。
因此林琅之此時也是第一次見到落水後的“唐洛”。
但她與宇文阜換回身體的嘗試卻以失敗告終,他們遲早要麵對所有人,不可能再一味的避人不見。
所以此番她們二人才會一同見林琅之。
好在,在此之前,她們對扮作對方的諸多細節已做了萬般準備與演練。
而在唐洛冷靜的注視下,林琅之雙眸被陽光映成幾近透明的琥珀色,同樣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宇文公子,是林某在此有何不便之處麼?”
他的話意在問詢,可他那眉梢眼角浮動的,卻是一抹若隱若現的淡然和堅決。
仿佛在說,若他們不能說出個所以然,那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氣氛募得緊繃起來。
唐洛卻在此時笑了出來:“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隻是怕你等會走的太早,那我一個可呆不住。”
那語氣,神態皆和宇文阜學了個十成像。
林琅之卻是淡淡笑了笑,笑容中卻有些不明的意味:“原是如此。”
他複又扭頭看向宇文阜,“郡主,可否準許我向您彙報一事?”
“就、就在這說吧。”突然被提及,宇文阜頓時有些慌亂。
極短暫的慌張過後,他總算想起要裝作平日裡的“郡主”來應付眼前之人。
第一次在林琅之麵前裝成唐洛,他一時間卻有些許的無所適從。
而在唐洛的目光中,林琅之那俊美柔和的麵上閃過一絲愕然,隨即皺了皺眉:“郡主,宇文公子尚在此處,怕是不妥。”
能有什麼不妥?
所以,這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宇文阜心裡開始慌亂了起來。
他完全想不出,這林琅之究竟是想說什麼事,竟弄的如此神秘。
好在他迅速調整過來,立即冷哼了一聲:“沒什麼不妥的,我讓你直接說,你就直接說。”
滿分!
宇文阜在心中暗自讚美了一聲自己的演技,覺得他將這女人的任性無情扮演得入木三分。
而唐洛此時此刻的心情,其實有些難以言喻。
她剛剛聽見宇文阜一聲輕哼,就升起了不妙的預感,但來不及開口阻止。
到底是她聽錯了,還是宇文阜腦子出問題了?
他到底扮演的是刁蠻囂張的原主,還是和人賭氣的任性孩童?
這人演技這麼差的麼?
唐洛緩緩的閉上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以及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迷茫中。
他們還有必要繼續嗎?
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會被林琅之發現互換這個情況的吧?
她在一片頭暈目眩間開始試圖自我開解。
沒關係的,才這麼一兩句話,應當也不會被發現什麼問題。
可望著不遠處那張熟悉的臉,卻被宇文阜控製著露出一種令人十分割裂的神色,是那種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不自然感。
唐洛覺得她沒法再自欺欺人了。
但更令她驚訝的卻是林琅之的反應。
儘管宇文阜表現的如此破綻百出,但林琅之卻隻是定定的看了“唐洛”片刻,似乎在確認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確定的。
驚愕在他臉上隻停留了一瞬,片刻後他竟豁然笑道:“郡主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既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竟然沒有察覺“郡主”的異常麼?
唐洛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