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容易破局難。
即使劉寅已窺破這場決鬥背後的計謀,可最終還是沒能阻止得了淩柯。
江朔在豫東軍眼裡,是神一般的存在。
更何況這次來的幾乎都是江朔手底下的親軍,沒人能看著江朔受如此折辱而無動於衷。
江朔此時已然無法站立。
全身上下約超過兩百道血痕,他倚著長|槍半跪在地,仰頭盯著賀清風,眼裡是滔天的憤怒,還隱約帶著懼意。
“你到底……是誰!”
他一直以為,在這個世上能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是不存在的。
可眼前的人做到了。
江朔吐了一口血,疑惑叢生。
趙意晚身邊何時有了這般人物!
賀清風握著玉扇一步一步靠近江朔。
而後半蹲在他的麵前,用玉扇勾起他的下巴,毫無感情的道:“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江朔試圖擺脫玉扇的桎梏。
可才剛一動,下巴處便傳來一陣刺痛。
“彆動,這上頭的尖刺不致命,但應該挺疼的。”
江朔閉上眼,壓住喉中的腥甜。
“你到底想做……什麼!”
賀清風微微湊近,用隻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說,他們會忍心不救你麼。”
江朔一滯,心中原本那一絲怪異突然放大,片刻後猛地睜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卑鄙!”
所以,這一切就是一個局,什麼生死決鬥,不過就是利用他不費吹灰之力奪回粟洲,他們壓根兒就沒想放過他!
“卑鄙?嗬……”賀清風收回玉扇,語氣涼薄:“你們覬覦縉國物產,幾次三番聯手圍剿,就不算卑鄙了麼。”
“還有,豫東皇帝想要回大皇子直接上書便是,非要偷偷摸摸恃強淩弱,不僅如此,還想過河拆橋,殲滅縉國,江朔,你跟我談卑鄙,你配嗎。”
賀清風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都是寒涼。
江朔深吸一口氣,成王敗寇,他無話可說。
“對了,有件事,江將軍可能還不知。”賀清風又道:“南國新帝登基,豫東卻獻了一隻死鹿。”
江朔本已經痛的麻木,意識也開始模糊。
聽見這句後卻渾身一個激靈,激動的反駁道:“不可能!”
他們的目的是縉國,這個時候陛下絕對不會挑釁南國!
賀清風點頭:“嗯,是不可能。”
“所以你覺得,那隻鹿為什麼會死呢。”
為什麼會死,不是陛下的意思,那隻能是……南國新帝的意思!
江朔驚疑不定,南國明明早已在縉國邊疆屯兵,隨時準備攻城,沒道理會突然對豫東出手!
“為什麼!”
賀清風勾唇,幽幽道:“因為,你動了南國新帝的皇後,所以那隻鹿才會死。”
江朔有片刻茫然,他並未聽說南國新帝已立了後,況且,他從未去過南國,怎麼可能動南國皇後。
不對,他怎麼知道這些!
江朔抬頭看著那銀色麵具,心中驚濤駭浪,後背隱約發涼:“你到底是誰。”
賀清風微微偏頭,如玉的聲音落在江朔的耳裡卻猶如地獄勾人的閻羅。
“賀清風。”
江朔腦袋驀地一片空白。
賀清風,南國溱太子賀清風!不,如今他已是南國新帝!
“你……”
渾身的刺痛都比不過心底的震驚,江朔驚愕的盯著賀清風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南國新帝!他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會是趙意晚的軍師!
“抬頭。”賀清風道。
江朔的下巴再次被玉扇勾起,迫使他仰著頭:“看到城牆上的人了麼。”
此時,城牆上有很多人,但都沒有中間那位長公主耀眼,她倚在紅木椅上,托著腮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見江朔望去後先是一愣,而後唇角彎起一個弧度,伸出大拇指重重朝下。
江朔眼神暗沉,那是他曾經對他做過的手勢!
“她便是朕的皇後。”
她便是朕的皇後。
江朔自認聽清楚了這句話,可連在一起他發覺他竟不懂其意,亦或是不敢置信。
江朔整個人也猶如被雷擊了一般,過了好半晌才僵硬的挪開目光看向賀清風:“什麼……”
趙意晚什麼時候成了南國新帝的皇後,這不可能!
“朕答應她,會以大陸為聘。”賀清風仿若是自言自語般,又道了句。
大陸為聘!
江朔已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他驚愕的看著賀清風,他竟也起了統一大陸的心思。
喉中的腥甜再也忍不住,如湧泉般噴湧而出,江
朔艱難的回頭看向淩柯:“走!”
話音才剛落,一道掌風便迎麵而來。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二人似在交談,雖然聽不見說些什麼,但眼神從未離開,卻隻見在那一瞬間,江朔突然整個人被掌風擊飛,重重摔在地上。
賀清風緩緩走向他,居高臨下道:“你倒也不必覺得受挫,若是你全盛時期用弓箭,或許還有反抗之力。”
就在此時,淩柯終於忍不住了,雙眼通紅的拔了刀:“所有人聽命,隨我救出將軍!”
來的豫東軍大多都是江朔的親軍,他們早就忍不住了,此時聽得號令,便如脫韁的野馬,拔出刀向前衝:“救將軍!”
劉寅阻攔不住,甩下寬袖重重歎了口氣。
他們今日,怕是沒命歸了。
賀清風唇角輕彎,低聲道:“他們來救你了。”
江朔絕望的閉上眼,在鷹刹帶人衝出城門時,他猛的睜開盯著賀清風,眼裡滿是陰鬱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