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人觀察彆人,通常是從穿衣打扮,以及長相身材來判斷,而蔣暢會揣摩各種細節。
譬如,門落鎖的聲音很輕,大抵是怕吵到鄰居。
牆上的鐘還是十來年前的款,房東留下的,時針已然劃過一點。
這一晚,身體極度疲憊,然而,又是看了一場live,又是經曆一場暴力衝突,蔣暢的精神尚陷在亢奮的狀態。
她緩了緩,給趙兟發送一條消息。
大醬燉大腸:路上當心。
ZS:好的,謝謝。
短短幾個字,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他的語氣。
溫和,客氣,也生疏。
——不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而是劃清楚河漢界的生疏。
卻青說的,他的朋友少,大概就是因為他的這點性格。
正這麼想著,趙兟又發來幾條新的消息。
ZS:我想你今晚可能受了些刺激,如果失眠,可以聽純音樂緩解一下情緒。
ZS:[歌單分享]
ZS:我自己在聽的,希望對你有幫助。晚安。
蔣暢誠心道了謝。
她洗漱過後,在網易雲設置了定時關閉,然後點開歌單播放。
不知名的樂手彈奏的,輕緩的鋼琴曲,在靜謐的深夜緩緩流淌。
蔣暢闔上眼。
小時候老師念優秀範文,彆人形容使人安心的力量如母親的撫摸,但她已經記不清,那是什麼感覺了。
她會覺得,這像寒冬照進老房子的陽光,空氣中的塵埃纖毫畢現,桌角的殘缺被填補。
蔣暢的確失眠了,但不是因為受到刺激。
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趙兟替她擋下飛來的塑料凳,看她的眼睛。
算不上動心,隻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情,近似於,出門散步,不經意被碎銀般的月華撒了滿身。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心情,頗為引人上癮、沉淪。
她對他說了“再見”,聽者或無心,她自己實實在在帶了期盼的心情。
可就像翠翠等儺送,那個人明天也許會來,也許永遠不會來。
胡蕙收到簽名ep,很是驚喜,問蔣暢哪來這麼牛的人脈,搞到了兩個人的簽名。
既已答應不向外透露趙兟的身份,她隨口扯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胡蕙瘋狂地表達她對蔣暢的愛意:“我太愛你了,你就是我永遠的神。”
再這麼說下去,蔣暢該後悔了。
半個月後,徹底入了夏。
辦公室開起空調,地鐵冷氣氣溫低得如冷凍庫,蔣暢多帶了一件外套禦寒。
早晚通勤時,蔣暢會刷刷微博。
她新關注了卻青和沈獻,看到卻青發這一輪的巡演結束,即將開啟下一輪,沈獻發了一條plog,祝高考生金榜題名。
是了,她恍然,又到一年畢業季了。
大學畢業也就是前兩年的事,但離校那陣子太忙,治理資料、清空宿舍、找工作,沒有什麼空閒給她感傷、遺憾。
而且,和室友的關係僅僅是“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