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道旁的燈不甚亮,趙兟鎖了門,執了把黑傘,搭上他一身深色的衣服,如一道暗影,就這麼走進更明亮處。
離得最近的,隻有那一個站口。
蔣暢如果要回家,勢必得去那兒。
趙兟垂眸看了眼時間,八點剛過,距離那條朋友圈發布,不到一個小時。
大概尚未結束。
他想,他應該當麵同她講清楚。
那天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事後回想,屬實不禮貌,像是刻意吊著她似的。
他一直等到雨徹底停下。
地上的水被熱氣一蒸騰,更悶了。
馬路上車流密集,舊樓與樹遮擋住實現,望也望不遠,給人心理上的悶感。
視線下移,看到路那端,蔣暢和一個女人走來。
也許是沒意識到雨停,仍撐著傘,隨後又從路人的狀態判斷出來,收起了傘。
蔣暢今天穿得很素,不單指顏色,還有款式,白色上衣搭米色長褲,都是垂直感很強、輕薄的料子。
在這個潮濕的夜晚,人也多了虛無感。
兩人說著話,在笑著,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趙兟。
他也沒有試圖去吸引她的注意。
蔣暢走近了,才看見他,怔愣:“哎……你……”
趙兟說:“現在方便嗎?借一步說話。”
陳婷很有眼力見,說:“那小蔣,我先走了,明天見。”
“再見。”
蔣暢勾了勾肩上的包袋,兩隻手抓握著傘柄,他未開口,就默默地跟著,循著街道一直往前走。
葉尖上的雨珠受重力低落,偶然砸中她,她驚呼出聲。
趙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頭關心道:“怎麼了?”
“沒事,被雨滴到了。”
趙兟於是打起傘,遮在她頭頂。
蔣暢抿抿唇,前日撕破的唇皮帶來了惡果,唇上痛癢,又忍不住去抿,惡性循環。
好處是,喚回她的神誌。
他是在等她嗎?
他要說什麼?
到一座天橋上,趙兟才移開傘,這下沒有無端的雨珠冒犯她了。
地方高,視野開闊,適合俯瞰整條街麵,有種不一樣的感覺。這邊看,是車來,那邊眺,是車去,仿佛一條奔流不息的江河。
然而被車聲包圍,浪漫值也要直跌一個檔次。
蔣暢聽到趙兟的聲音,被過濾了一層般,傳入耳中:“和同事聚餐?”
她“嗯”了聲,“原來你今天在工作室啊。”
趙兟好像又不太知道該怎麼提了。
直白或委婉,不過就是有無將刀包裝的區彆,捅出去時,刃到底是一樣傷人的。
說他們有緣認識,但隻能當朋友,希望她不要生出彆的意思?
說他這個人,實際冷漠淡薄,一切隻為自己,所展示出來的,不過是假象?
話到喉間,像卡住一大根魚刺,上不去,下不來。
過往拒絕人,其實費不了什麼心思。尤其是剛過十八歲那會兒,一句“此路不通,你再另找吧”,直接在人家的表白出口前,就堵回去。
當時,他是隻拔去半身刺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