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笑容消失(二更)(2 / 2)

“這不正合了朝廷如今正在推行的《禁絕纏足誥》,所以我想著把這件事來告訴皇兄,是不是讓人寫了告示刻了貼出去,也是朝廷旌表鼓舞之意。”

薑離當即點頭:“好事。”

這才是正確的旌表啊。

又毫不吝嗇地誇誇道:“朕這些時日,眼睛和身體都不好,將朝政大事托付給你,朕很放心。”

其實從過來第一天起,薑離一直延續的原朱祁鎮的重要人設,便是“用人不疑”。

這個人,當然是特指,王振。

王振真好用,薑離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

正因為朱祁鎮原本對王振的厚待寵信太過匪夷所思,倒是讓人相信,皇帝對有感情的人就是會這般好,這般信任。

而這半年裡,薑離也不斷在給朱祁鈺心理暗示:都是一家人,朕信得過你。除了‘親愛的王先生’,最信的就是你!

她是希望朱祁鈺放心,能夠在代總國政的時候,不要畏手畏腳,總想著這麼做皇帝會不會不快,倒是耽擱了國事。

效果還不錯。

如果說在禁絕纏足詔之前,薑離還是要保持皇帝身份:因能把滿朝文武拖下水的行為,隻有她這種昏君能做。

一個明君,或者說一個正常的皇帝桎梏太多,反而是乾不出得罪群臣的事兒來。

那麼現在,她其實沒什麼牽掛的了。

薑離現在甚至有一種

感覺:像是找了一份工作,入職第一年就乾完了項目,剩下的工作生涯就是看著這個項目彆出什麼問題,有補丁打補丁,有bug除bug。

再堅持堅持——

就可以找個時機退位了!

說來明英宗的昏君行為,她才給群臣展示了鬼迷日眼的禦駕親征,還有後來貪生怕死的叫門呢。

雖然她現在北京城門內,沒在城門外。

但就跟宋徽宗父子三人一般,地理位置是不能限製昏君發揮的,城外的會替敵人試圖叫開自家國門,城內的會主動開門——昏君的殺傷力,實在是比外敵要大多了。

正好也殺殺有些人的小心思。

薑離雖沒有去上朝,但並不是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兒。

如今外敵才安穩一點,內鬥的苗子又要上揚。

郕王監國理政最重視兵部於尚書,自然就有朝臣覺得自己失意。再加上這幾個月於謙多番選調邊關將領,自然被貶遭責的就要心中記恨,想要走後門去撈一份軍功而沒被通過的,也心生不滿。

許多人都在等著捏於尚書的錯處。

甚至還有人胃口比較大,直接將目標對準了郕王,隻等著皇帝好起來後,就去禦前含沙射影一下:郕王殿下代政的時候,也太‘勤勉’了些,每日都與諸位大臣議事到晚間呢。

在戰況危急之時,郕王點燈熬油地聽群臣奏事,是功。

但時過境遷,隻要皇帝疑心他與重臣過從親密,就是過。

人嘴兩張皮,隻看怎麼說罷了。

夠了。

薑離也一直在看著:如今戰事已然持續了三月,瓦剌起初勢如破竹的攻勢已經被阻斷,此次進犯邊境漸露出強弩之末的樣子,畢竟馬上要到來的冬日對進攻城池的騎兵來說更不友好。

但並不是此次擋住瓦剌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正如此戰暴露出來的大明北境之空虛,九邊不再,四衛皆失,如果不能重整邊塞,百姓將來還是要受一次次的流離戰亂之苦。

正如史冊上北京保衛戰後,於少保馬不停蹄的加強各關口的防禦,在景泰帝的支持下,在之前吃過瓦剌虧的宣府、大同、居庸關、保定等地都加派兵力鎮守。不但如此,君臣還要算著家底(畢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一邊重整三大營改十團營,一邊還要重修被打穿了的土木、懷來等北地關隘,提防瓦剌下一次進犯。

而這些,就不該是發生在正統年間的事了。

薑離看著眼前的朱祁鈺,神色越發和藹可親:算來,郕王跟她一樣,也過了三個月試用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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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正在暢想將來美好生活。

朱祁鈺卻也想起昨晚母親勸他的話:陛下九月裡上了一次朝,聽聞明日下元節陛下也能親行祭祖,可見聖體是一日好似一日的。

你不如早些將代政權柄歸還,也免得有人說閒話啊。

此時,見皇帝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朱祁鈺就試著說:“皇兄龍體漸安,臣弟又實無能無才,難當大任。”

“再有皇兄也知,臣弟隻有一子見濟,還總是三病兩痛的,如今才入冬,就又著了些風寒,還請皇兄許臣弟卸了這代政之責。”

薑離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