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是真想見一見能在鄉試、會試、殿試中都拿到頭名的考神。
之所以說是考神,而不隻是學神,是為著考神還要多一份不可求的能力——運氣。
畢竟,科舉不單單是憑實力的:這裡麵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因素,譬如遇到的每一位考官(包括殿試的皇帝考官在內)的學識賢愚、對文章的偏好,甚至是今日的心情:沒準出門前被糟心的兒L子氣到,假如你文章正好寫到孝子賢孫,可能就倒黴。
才學和運氣雙sss缺一不可。
故而大明近二百年曆史,若不算永樂年間被除名的黃觀,終明一朝,唯一一個連中二元的考生就是商輅。*
而且有的彆人家孩子,實在不給人留活路:商輅不光科舉卷到了頭,人家還把仕途卷到頭了,在成化一朝曆經兵部、吏部等數部尚書,最後還做到了首輔。
實在是,給後世樹立了一座難以超越的考神卷王標杆。
薑離的故鄉還是某考公大省,有這種考公大神當然想親眼見見,親手摸一下。
尤其在聽完朱祁鈺的話後,薑離想見商輅的心思就更迫切了——
朱祁鈺笑著感慨道:“皇兄要親手給他畫平安符啊,果然是從前就看重的人。”
薑離:?
還是勤奮的6688迅速把新的資料刷到她眼前:商輅長的很好看!好看到什麼程度?正統十年考中狀元後,朱祁鎮看他生的豐姿瑰偉,就特意給他安排了個職位:展書官。
展書官,就是皇帝每次去經筵日讀(早朝後組織群臣讀儒學經典的禮節活動),站在一旁替皇帝翻開書本的人。
當然得生的賞心悅目。
故而薑離是沒有見過商輅的——她連早朝都免了,怎麼會去搞什麼經筵日讀。朝臣們更沒有人敢主動去戳皇帝。
薑離第一次生出一點不夠勤奮的懊惱。
所以,這半年就生生錯過了長的好看的考神!
薑離在期待之餘,又不免感慨:你說說這老天爺,就是偏心噢,有的人出廠設置就套圈彆人,還是在各個賽道套圈彆人。
老朱家是傳統顏控,朱祁鈺也不例外。*
於是他顯然也挺喜歡商輅的,還不忘誇讚道:“今日朝後於尚書把他帶來書房,兩人一前一後進來,皆是眉目略覆雪——倒讓我想起書中說的潘安與夏侯湛同行,時人謂連璧。”
兩位顏控皇帝就打開了話匣子,愉快討論起了朝上還有哪些朝臣比較好看。
倒是旁邊被忽略掉的金英,心裡升起了危機感,已經準備主動內卷起來。回去一定要好生捯飭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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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走後,薑離從考神想到科舉,索性就叫小宦官去取一套大明科舉範圍的教材來看看。
小宦官抱來了很多書,且厚度可觀。
薑離翻了翻:她記得四書五經都挺薄的……翻完後才發現,不隻是原文,而是《四書章句集注》《五經疏解/傳
注》之類的——什麼文字一解釋,量可就大大擴增了,何況是聖賢書。
黑貓的爪子按在書上,聲音在薑離腦海中回蕩:他爪子按住的這一厚摞,還並不是什麼官學的課業,這些最基礎的書,是府學、縣學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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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考科舉?
可不是想考就能考。
一個白板學子想走科舉路,得先通過縣裡組織的縣試,再去參加府(地級市)裡組織的府試——通過了拿到了童生的名額,才算是有了資格可以開始科舉了。
薑離在心裡盤算了下:大致相當於她們後世學子必須得先考上大學(還得是好大學),才有資格開始考公務員唄。
行吧,薑離原本以為她的實力隻怕在科舉裡考不到功名。現在才發現,她應該是根本沒機會參加科舉!
薑離摸摸貓耳朵,難得對她所在的係統產生了歸屬感:“還好,不是什麼狀元係統,名臣係統把我給簽了!”
看著眼前累累的書,她都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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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在後怕,而有人正在害怕。
商輅。
做為一個才過而立之年、眼見前途大好的翰林,又是這樣的才智品貌,他原以為沒有什麼能讓他害怕的。
或者說,他的人生履曆,讓他有著很正當的自信:有什麼麻煩他可以靠自己解決,畏懼這種情緒沒有任何意義。
但現在商輅不得不承認,他正在經曆人生中的至大憂怖。
其實這原本是個很完美的早晨——
翰林院修撰品級低,非百官雲集的大朝會,他們是不得上朝的。今日的商輅,也隻是如常完成掌院交代下來的瑣碎公文。
然而朝後,兵部於尚書帶他去見了新帝,舉薦他出使瓦剌!
而且明白告訴他,此番出使的目的和危險。
商輅當即意識到:是有危險,但更是絕大機緣!如他能在瓦剌辦成件二桃殺二士的事兒L,絕對是要寫在他仕途上最光輝的履曆之一。
他慨然領旨,心潮澎湃。
並在當日就從翰林院轉移到了鴻臚寺。
鴻臚寺專管外交事宜,裡麵有一間屋子堆滿了這些年與瓦剌彼此遣使的資料。商輅需要去學習。不但如此,他還要在出發前,學會瓦剌達達語。
商輅麵無難色就去了。
他是真正的過目不忘,需要看的資料多也不怕——多過目一會兒L就是了。
然而這個美好的晌午,戛然而止在金英出現的時候。
東廠督主親自向他傳達了太上皇要見他的消息。
商輅:!!
太上皇怎麼會忽然想起他?還要給他畫平安符?莫不是……商輅心中升起了一個令他害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