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叔知道她經常做噩夢,卻從來不問她夢到了什麼,隻會給她做吃的。果然,聽見他說:“餓不餓?要不給你下碗麵條?”
孫明天正好餓了,點了個蘭州拉麵。
童其駿喜歡做飯,且廚藝了得,去酒店應聘個大廚不在話下,他卻隻喜歡悶在廚房做些家常菜。要做拉麵,就要用手擀的麵條,口感方才筋道,湯要用高火熬煮,冰箱裡有昨天買的大骨頭棒,熬成奶白色的湯汁,撒上蔥花,幾滴香油,一時之間屋子裡香味四溢。
孫明天今天胃口好,連吃了兩碗麵,喝淨湯,抬手抽了張紙巾,發現童其駿正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想說什麼?”
“明天,再跟我講講你跟季警官的事吧。”
孫明天沒有傾訴的興趣,擦乾淨嘴巴,平靜道:“沒什麼可講的了。”
即便於她,也沒什麼值得一說——往事畢竟隻在過去,既然未來他們注定毫無瓜葛,何必再多勞心傷情?
“我聽人說,季警官受傷了,住進了市人民醫院,還是重症病房,傷得可嚴重了——”童其駿邊說邊觀察著孫明天的神色,猶豫道,“再怎麼樣,他畢竟是你的舊識,不去探望一下嗎?”
孫明天低頭揉搓著手裡的紙巾。探望?探望一下也好——不是為了敘舊,而是信息交換。
季尋認識趙祥睿,而趙祥睿在塚人幫待了多年,一定知道內情,也許這會兒,季尋已經得知了金蛇的下落。
*
季尋傷勢穩定,在重症病房住了三天後轉至普通病房。第一天,他沒等來任何人,反倒睡得足足的,這種舒服日子已經許多年沒有過了。第二天清晨,黃驍抱著一株新鮮的百合花出現,坐在季尋病床前愣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季尋見他神情落魄,隻好率先開口:“把花放下吧。”
“哦!”黃驍如夢方醒,“這是……百合,我挑了半天,老板說花語也有早日恢複健康的意思……好吧,店裡隻剩下這種了……那個……”說了半天說不下去了,季尋從他走進門來時便猜得徹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很難過,因為文絮的事?”
黃驍臉色一白,結結巴巴:“老大……”
“我也很難過。”季尋說。
他外表冷酷,看起來沒有一點難過的樣子。黃驍不信。
“我以前的女朋友,也曾經像文絮一樣,誤入歧途過。”
黃驍好奇起來。季尋又補充:“不是因為感情。”
“你淌過沼澤沒有?前兩年我去過三江平原,遇上過一片沼澤,其實遠看隻是一塊青色平地,要是不小心陷進去了,掙紮是沒有用的,隻有脫下衣服趴在上麵,慢慢地抽出腿,才能減緩下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