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頭盔之下,一雙淩厲的眼如蟄伏在大漠中的蒼狼,盯著獵物伺機而動。
連從他周身吹過來的風沙也裹挾著肅殺之氣,要把人掩埋。
沈棠默默往車窗內縮了縮脖子,然那目光窮追不舍,毫無疑問鎖定的就是她。
完了!
她正創業未半,還沒出人頭地,先要人頭落地?
這可不行!
她可是未來的金威郡女首富……
沈棠思緒百轉,一咬牙一閉眼。
再抬頭時瞬間換了副殷勤的笑臉,遙遙朝裴敘揮手,“裴將軍!裴將軍!民女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給盼來了!民女特備了五十壇花雕酒,放在冰窖裡清清涼涼的隻等為將士們解乏,綿薄心意,將軍莫棄!”
大軍在沙漠中行走三日,正饑渴交加,沈棠熱情的聲音和她口中的花雕酒無疑是一陣春風。
疲乏的士兵們頓時有了生機,紛紛朝沈棠拱手,投來感激的目光。
沈棠也耐心作揖,一一回應。
隔著數百士兵,裴敘不禁蹙眉,打量那女子。
姑娘一身青色素衫,不綴珠釵,不著粉黛,隻簪一朵絨花也遮不住穠豔嫵媚的五官,尤那雙桃花眼似盛著驕陽,跟誰都熱絡。
“裴將軍與這女子相熟?她說她想你盼你呢。”軍師駕馬而來,與裴敘並肩而立。
“不認識。”
“那她何以知道你喜歡花雕酒?”
“沒安好心。”
“那你又為何先偷瞄人家?”軍師不依不饒。
裴敘意味不明掀眸與軍師對視一眼,卻是半字不提,也不搭理沈棠,勒緊韁繩,策馬而去了。
大軍再次啟程往北門進發,馬蹄揚起的風沙迷了沈棠的視線。
等到塵埃落定,裴敘已消失在黃沙深處,獨留沈棠遙遙揮手,熱情落了空。
馬夫餘驚未定,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姑娘不早說,原來你與裴將軍是舊認識啊?”
“不認識。”
“不認識?”阿原瞧著兩人遙遙相望,親昵得很,“那他盯著姑娘到底何意?”
“他沒安好心!”沈棠坐回馬車裡,臉上笑意瞬間斂儘,一丁點兒都不剩。
她怎會認識裴敘這樣的冷麵閻王?
無非是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對他表忠心,為他的屬下謀福祉,裴敘就算是看在親信的麵子上,也不至於現在就殺她吧?
隻是白白損失了五十壇好酒,家底就更薄了。
且不知那裴敘到底沒有沒聽到她的編排,又會不會秋後算賬。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越發舉步維艱了。
沈棠心裡亂糟糟的,偏生北城門的爭吵聲也越來越大,隱約伴隨著冷兵器的顫音。
阿原伸長脖子往北張望,“難道裴將軍也被困在北城門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