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路過小販身邊,眼中閃過一絲蔑然,徑直向老者走去,拔出匕首。
血冒三尺,飛濺在裴敘半邊臉上,血順著下巴滴滴滑落。
血腥味並沒讓他有過多表情,一半陰沉,一半殷紅的臉如殺神降世。
他扯開老者衣襟,露出其脖頸上靈蛇圖騰,“樓蘭奸細,如何算得無辜?”
裴敘漠然鬆開長指。
奄奄一息的老者順著牆麵滑落,蒼白假發和假麵掉落,正是一張壯漢的臉。
靈蛇乃番邦信奉的圖騰,很顯然此人是故意混在人群裡,挑撥離間的。
殺奸細,無可厚非。
眾人麵麵相覷,無法反駁。
裴敘自然而然占據上風,抬手示意,“先把李氏帶回去,本官親自審問。”
——
瓷罐砸在裴敘臂膀上的傷並不輕。
一行人回到都護府後,裴敘左臂已被血染透。
仵作那邊的查驗結果還未出,陸清宴便跟著裴敘去了偏廳,為裴敘處理傷口。
陸清宴是軍師,也略懂醫術,算是半個軍醫。
兩人同坐在窗前的羅漢榻上,陸清宴幫他剪開衣服,隻見肩胛骨上巴掌大的傷口血肉翻飛,腐肉中還裹著許多瓷器碎邊。
陸清宴隻得貼近他後背,一點點挑出來。
白色窗紙上,映出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貼近的身影。
陸清宴多少覺得有些詭異,輕嗤:“你說你要是找個媳婦,再不濟納個妾室,也不至於我來做等子事兒,實在有辱斯文。”
裴敘有些出神,並不理他。
隻是有的碎瓷片深入皮下一指,連著神經,挑出來時難免疼痛,就是個啞巴,也難得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
陸清宴瞧他鬢邊青筋隱現,覺得稀奇:“沒想到你裴敘也有英雄救美受傷的一日,我陸某人也算開了眼界了,想必沈姑娘日後對你更會死心塌地。”
裴敘神遊天外沒聽到他說話,良久,自言自語:“又是阿拉善蝮,她也死於阿拉善蝮口中。”
“誰?沈姑娘?”陸清宴詫異望向裴敘,見他神情落寞,眸色晦暗不明。
這座冰山難得生出生而為人的情緒,那必然是因為她。
那個早逝的小青梅。
陸清宴小心翼翼道:“我記得你說過她為救你,被毒蛇咬傷?就是阿拉善蝮嗎?”
“是。”裴敘濃密的長睫輕顫,強壓下心底情緒。
那時候,他和她兩個都不過十來歲的孩童,流走於大漠中。
意外撞破了樓蘭以活人喂養毒蛇之秘辛。
那些樓蘭武士要殺他們滅口,還放出飼養的阿拉善蝮蛇襲擊他們。
她推了他一把,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阿拉善蝮凶猛地盤踞在小姑娘脖頸上,吐著蛇信子。
粉白的臉漸漸變得烏黑、猙獰,像熱烈的沙漠玫瑰被汲取了養分,肉眼可見地枯萎糜爛。
姑娘抽搐不已,口吐白沫,眼神中的光漸漸泯滅,“小奴隸,我好像、好像不能陪你走出去了……”
她很疼,很疼
……
“許是她在天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