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行至半酣,滿院笙歌一片。
蕭德坐在主位上,被蕭珹明灌了一杯又一杯。
“老三,真的不能再喝了,朕一會還要去老四那裡,你可不能把朕灌醉了。”
蕭珹明哪裡肯讓,又把玉盞推到他嘴邊,勸道:
“父皇,我命人好不容易從西域尋來的美酒,喝了不光能延年益壽,聽說還能……”
他壓低嗓音,湊到蕭德耳邊密語了一番。
蕭德神情變了變,蕭珹明又衝他眨眨眼睛,把酒盞推了上去。
“父皇,您就體恤兒子的一片孝心吧。”
蕭德最終還是鬆了口,“好,那朕就再喝最後一杯,隻此一杯,不能再多了,太子和老四還在等著朕過去呢。”
蕭珹明挽住他的胳膊,笑得一團稚氣,“天色還早,父皇急什麼,兒臣一會還有夜明珠邀您同賞……”
蕭珹明當下用心,路人皆知。
顯然是要將蕭德灌醉,讓他去不了晉王府那頭。
蕭德又如何不懂他的私心,但許是蕭珹明平時總能討他歡心,讓他體會到了尋常父子間的天倫之樂,對於這個兒子,他每每寵著寵著,都會失了準則。
就這樣,一直到華燈初上,蕭德也未能踏出熠王府半步。
晉王府 正院
暮色四合,滿院的燈籠已經升起,遍地流光錯影。
正院內,筵席雖擺得隆重浩大,但總覺得少了些熱絡的氣氛,儘管賓客縈繞,但每個人臉上似都提不起勁來。
人聲蕭條,儘顯冷落。
皇帝到現在還未駕臨,明顯是不把太子和晉王放在心上,人心離散,惶惶又不可言說,可不是該沒精打采了。
梧桐院中。
蕭珹爍拄著金拐,指著跪在地上的下屬大罵,麵容陰鷙:
“無能的東西,再去請!若是今日不能把父皇請來,提頭來見!”
“殿下息怒,屬下再去便是。”
那人嚇得連滾帶爬地告了退。
而庭院另一處,蕭珹安立在海棠花樹前,身著緋色織金袍子,容顏絕勝,手持一串檀珠,靜靜把玩著,他亦聽著屬下的回報,卻是與太子的暴怒截然不同。
神色若素,半分情緒不顯。
林默單膝跪地,抱拳稟道:“屬下無能,未能把陛下請來。”
“嗯。”
蕭珹安垂著長眸,淡淡應了一聲,似是早有預料。
林默心中氣不過,咬牙道:“隻恨那宣王將陛下哄得牢牢的,陛下根本聽不進去屬下的話……”
蕭珹安並不想聽他這些牢騷,打斷了他:
“好了,錯不在你,若無旁的事,退下吧。”
林默默了聲,卻是神思一轉,想到一事。
“殿下,屬下今日還聽說了一件事,是關於謝姑娘的,不知……該講不該講?”
自家主子這些日子常費心在謝氏女身上,他統統看在眼裡。
果不其然,蕭珹安應了一聲:
“說。”
林默稟道:“席間有人雲,說是熠王今日要向陛下求娶謝姑娘。”
此言一出,蕭珹安臉色驟變。
平素的處變不驚,渾然不在。
林默亦覺詫異,主子每每在謝姑娘的事上,都會失了冷靜自持。
“知道了,你下去吧。”
蕭珹安手中檀珠轉了幾轉,朝著院中的太子走去。
太子臉色依舊鐵青,攥在金拐上的手都在發抖。見他走來,更是氣得叫罵。
“實在是欺人太甚!”
“四弟,我看他分明是故意絆住父皇,讓咱們受辱,遭人非議!”
蕭珹爍自是清楚今日聖駕不來,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屆時必定流言四起,支持他的朝臣也會人心潰散。
蕭德必須來,若不來,便等同於他失了聖心,後果難以預料。
蕭珹爍急得麵色焦灼,“四弟,你平素最有主意,你得幫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