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西苑的路上,顧顏問沈朗濰:“不知統領是如何抓到凶手?”
沈朗濰與她並肩負手而行:“是殿下查出了線索,從而鎖定到凶手。”
“是藺相廷?”顧顏差點就忘了此人。
“看來殿下對偵破疑案也頗有心得呢,不知沈統領對此又有何看法?”顧顏對他突然到訪的目的,仍是心存懷疑,她知沈朗濰與他關係匪淺,這才委婉提醒。
沈朗濰:“殿下與穆親王關係親厚,王爺任典獄司統領時,他就時常伴其左右,你可莫要小瞧了。”
“殿下為慶賀老夫人壽辰,竟不辭辛苦千裡迢迢從隴南趕回,想必統領與殿下的關係亦是親厚呢。”這下,他應是懂我意思了吧?!
沈朗濰目達耳通,怎麼能不懂呢!他嘴角突得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特使心意,沈某在此先行謝過。殿下從隴南趕回,當然不隻為了慶賀祖母壽辰。不過此事背後牽連甚廣,茲事體大,還請恕我不能如實相告,待一切塵埃落定,我定與特使坦誠相待。”
梁越國虎符現世,此事如若處理不當,怕是又會引起戰禍。且這背後牽涉的權利陰謀錯綜複雜,沈朗濰不想顧顏卷入其中,亦不能讓她卷入其中。當日,他不讓她再查楚山,也是因此原由。
“我不過隨口一說,沈統領倒是言重了。”顧顏也沒想他會如此重視。
沈朗濰:“沈某從不屑於大話,或許再多些時日相處,特使與我說不定會改觀呢。”
“改觀?”顧顏搖頭笑了笑:“或許吧。”
“殿下可是在西苑?”凶手是他所擒,顧顏有此想法也是應當。
沈朗濰:“殿下一早就進宮麵聖。”
“沈統領不去早朝?”顧顏才反應來。
“聖上要我七日內偵破失竊案,也是許我這幾日不必早朝。”
顧顏頷首,心中不禁暗笑:“我看聖上待你才是親厚吧!”
凶手就關在西苑偏廳,等他們到後,沈朗濰先請了顧顏進廳,她也不推脫,才邁步進去,就見一小廝被綁在房柱上。那人發髻鬆散,還有幾縷散發落在額間,麵容也是憔悴,看樣子應是一夜未眠。
沈朗濰命其餘人退下,待廳內隻剩他們三人時,才大步行至那人身前:“田七,我已命人查清一切,你還不打算招認嘛!”
田七神情並無變化,他眼神空空,像是被抽了魂魄般,一直呆望著窗外,似是在看天。
“公子,你出身便在高位,哪裡會懂我們出生即草芥的辛酸。我們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能三餐溫飽,再與心悅之人攜手白頭,此生便已足矣。可就是這小小夙願,上天都要與我剝奪。”
“你毒害李哲,就是為了與人報仇?那人便是你口中所指的心悅之人?”顧顏語氣輕柔,看樣,他也不像大惡大奸之人。
田七也沒想會有娘子前來審問,再加上顧顏和容悅色,很容易就讓人卸下防備:“李哲他該死!”
李哲當然該死!顧顏對他所為,那也是恨之入骨。這一世,雖是陰差陽錯,但好在亦和並未遭李哲毒手,她的悲劇亦不會再上演。顧顏思及此,心底就有了些許猜測,那人該不會是與亦和前世一般,也是被李哲摧殘,然後……
“李哲對她,是不是做了無恥下作之事?”
田七剛還愣怔在那裡,顧顏此話一出,就見他倏然轉過眸,直直盯著顧顏看。
顧顏見此,就知她猜對了方向。
“你是連小姐?”田七盯了半晌兒,小心翼翼問她。
顧顏看向沈朗濰,眸帶不解,是你告訴他的?
沈朗濰與她搖頭一笑,隨後質問田七:“我從未與你提及連小姐,你為何會有如此猜想?”
顧顏亦回眸看向田七,隻聽他無奈歎息一聲。
“就在六日前,我無意間撞破李哲與梁宇在房中密謀,偷聽到他二人談及在壽辰宴那日,會按老方法在連小姐的茶中下藥。李哲……李哲還說……”田七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還說起一年前,也是用了同樣的方法迷惑了夏荷,他讓梁宇放心做,不會被人發現。”
沈朗濰:“夏荷一年前回鄉自殺,而你又在一月後來到沈府,你原是就知曉此事?”
“我與荷妹是青梅竹馬,她來盛京也是生活所迫。我本也打算來盛京尋她,誰知還沒動身,荷妹就辭工回了家鄉。她回家鄉後整日鬱鬱寡歡,一句話都不肯說,再然後……她,她就跳了河,丟我一人在這世上。”田七說到這裡時,他一個錚錚漢子,竟像個孩童般哭得泣不成聲。
顧顏隨手掏出帕子遞與田七,他此刻的心境,顧顏是再明白不過了。前世,在聞及亦和死訊時,她也是這般的不能自已,痛徹心扉。
田七穩了穩情緒:“荷妹天性開朗,斷不會無端尋了短見,等她身後事了,我便獨自一人來了盛京,隨後就進了沈府。我進府後,曾與多人打聽夏荷生前之事,不想都未尋到線索,直到那日,我,我才知她竟被李哲這個無恥之徒給糟蹋了!”田七又是一聲聲地泣。
沈朗濰:“侍衛在你房裡搜出有毒的茶葉,你究竟是如何下毒?”
田七抹了把淚:“我打聽到壽辰宴那日是備綠茶宴客,而李哲有個習慣,不管大小宴席,他隻飲紅茶,他的茶也是讓茶室侍婢單獨再與他備一份。我將計就計,便在茶室偷了些紅茶,又在裡摻了毒後,就在壽辰宴的前一日再偷偷放回茶室。他既想在壽辰宴故技重施玷汙娘子,我就讓他自食惡果,用他的法子,為夏荷報仇!”
沈朗濰:“你為何不立即銷毀證據?”將毒茶銷毀,就算事後查出他與夏荷之間的關係,隻他打死不認,還真沒切實證據與他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