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閻南修又和杜承撞見一次。
上次他下來,這人上去,這次他上去,這人已經下來了。
他看著比去年狀態好上不少,至少表情比上次熟練很多。
閻南修倒是與他相反,這一年過得並不是很順利。
自從上次和閻南修鬨過一次後,閻盛這才覺出揠苗助長的壞處來。
他從小教育閻南修不近女色,不要學他爸一樣。如今這才算吃了虧,大好年紀一個對象都沒有。
老爺子煞費苦心希望孫子能稍微走上正軌,殊不知老虎屁股摸不得。閻南修完成學業後,去哪都能碰到“巧合”遇上的女人,次數多了,本就沒多好的耐性徹底告罄,和老頭又狠狠吵上一次。
齊明很無所謂說,“你就談一個唄。”
“我要是老爺子,看你這麼多年都不找一個對象,我也急啊,”齊明嘴上沒個把門,眼睛往下瞟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問題呢。”
閻南修黑眸涼涼地瞥過來一眼,齊明比了個“ok”“ok”的手勢,嬉皮笑臉噤聲。
在齊明看來,他倒真覺得閻老爺子做的沒什麼。他甚至都覺得閻南修在情情愛愛方麵是過於保守,簡直傳統的出乎意料,一點都沒有他平時太子爺那副做派來。
不過他也依稀聽過閻家從前的傳聞,大概清楚閻老爺子以前是如何管教,所以也沒多說,隻當是老爺子以前管太多,現在忽然這樣,閻南修想和他對著乾就是了。
其實這點倒不儘然。
閻南修對這方麵興趣缺缺,一半確實歸咎於老爺子的言傳身教,但剩下的另一大半,還是因為那句‘是你爸對不起她’。
這麼些年,雖然對母親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黑白照片和模糊的想象裡,閻南修嘴上隨意,心裡卻牢牢記住這句,並不想重蹈閻文君的覆轍。
轉眼又是一年,這一年他天天和老爺子打遊擊戰似的,連極世也沒去過幾次,把老頭氣的夠嗆,隻是祭日到了才勉為其難聚在一塊,當然,這次氣哼哼的先走,把閻南修給甩在後麵。
閻南修自己開車過來,慢悠悠的走下山。
沒多久,私人墓園和公墓的岔路上,又撞上了老熟人。
太子爺插著兜,不緊不慢的跟在三個人身後。
這次倒還是那麼滑稽,旁邊一大一小次次都哭得隨時都要仰倒的,那人似乎還是帶著笑臉,遞紙給他們擦眼睛。
看了一路,本來還殘留著和老頭不歡而散的氣悶倒是少了點。閻南修隔著墨鏡,饒有興趣綴在後麵。
旁邊的人還在哭個不停,大概紙巾也用完了,見那人手忙腳亂找了半天,閻南修歪了歪頭,從後麵“喂”了一聲。
前麵的人轉過頭,閻南修神情驀地一頓。
剛剛站在後麵沒看出來,現在對視一眼,才發現這人眼圈很紅。
他表情也有點疑惑,“……有什麼事嗎?”
閻南修反應過來,
頓了頓,“你為什麼不哭?”
這人被他話問的似一怔,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紅著的眼睛微微彎了彎,“我媽說一家人來看她,總有一個人不哭才行。”
“我爸我弟都愛哭,那就隻有我不哭了。”
黑眸盯了他兩秒,杜承有點摸不著頭腦,剛想再問,對麵忽然一道拋物線丟了過來。
手忙腳亂一接,再一看,才發現是紙巾。
杜承頓時一愣,下意想說聲謝,但再抬頭後,剛剛站他麵前的人已經走了,留下一個高大修長的背影。
杜承站在原地,有點茫然的摸了摸頭。
另一邊。
閻南修拉開車門,在駕駛座上靜坐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