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梁州城(2 / 2)

鐵蛋也是無奈,就癱在地上調息回炁,好一會兒才能爬起來,又走了老遠,尋到飛出去插進土裡的鐵劍拔出來,蹣跚著順馳道往北,等終於見到梁州府城的城郭,天已漸暗,眼看著要關城門了。

鐵蛋趕緊跟著人群擠到門口,但眼看到了門口,卻被看門的牙兵攔下來了。

“關門了關門了!”

“這,怎麼提前了!大,大人,還沒到酉時呢,您行行好,讓小的把這擔貨送進去,酒樓還等著用呢……”

剛排到門口的貨郎也是急了,竟慌忙去拉扯一旁的軍校。

“滾!”

那值守軍官也是個脾氣大的,一腳便把貨郎踹翻,掄起環首刀,以刀環擊麵,當當兩下,砸得貨郎頭破血流,抱著頭哀嚎痛哭,貨擔上新鮮的柿子滾落一地,踩成一團爛泥。

“刁奴!闖門者斬!”

看他一腳踏著貨郎的背,拔刀作勢要砍,一旁的牙兵趕忙陪著笑攔住,

“軍候,軍候消消氣,何必與這些刁民一般見識,咱們還得關了門,趕去吃胡校尉的喜酒,賀他高升呢,這時候見了血不好。”

“哼!媚上的小人!買官的閹豎!扔到水牢裡,改天收拾你!”

“大,大人饒命啊我家還有八十老母嗚嗚!”

那軍候強壓著火氣,又是咬牙掄起環首刀兩下,砸斷貨郎的指骨,痛得他慘叫哀嚎。

“都散了都散了,今兒關門了!”

牙兵們直接掄起五色棒趕人,一邊把哭哭啼啼的貨郎架起來押走,周圍行人看得噤若寒蟬,隻好自認倒黴,轉頭要走。

混在人群裡的鐵蛋看看這番場景,又看看滾落到腳下的柿子,低頭撿起一個,在青袍上擦了擦,啃了一口,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枚神罡錢,曲指一彈。

那軍候轉身的瞬間,金光一閃,掠首而過,沒入牆中。

還不等軍候細看,便隻覺喉頭一刺,皺起眉,抬手一抹,

“什麼鬼東……”

低頭看時,隻看到一手都是血,然後喉頭一道紅線裂開來,赤熱的血泉噴湧而出,頸動脈被切斷了。

“咳!咳咳!哢哢嘎嘎!”

“軍!軍候!你怎麼了軍候!”“大人咬到舌頭了!”“有刺客!有刺客!”“媽呀!出血量超大的!”

周圍的百姓遠遠的見著噴血,還以為兵痞在亂殺人,頓時大亂,四散奔逃。牙兵們也是大驚,哪還顧得上什麼貨郎,當即七手八腳圍上來幫軍候止血,駕著他慌慌張張往城裡找郎中。

可惜沒把此獠的頭砍下來,到底還是炁力不足,神罡錢鋒芒也不夠利啊。

於是鐵蛋也趁著城門混亂,借著慌亂的人群掩護,提足運炁,閃身衝入城中。

梁州城他雖沒來過,不過魔宮治下的地方,大抵大同小異,都是士族作天,百姓作土,上下尊卑,百世不易,秩序森嚴,等級有序。

最頂上的門閥世家分坊而居,住在府城裡,白天有兵丁巡衛,夜裡城門一關,有高牆大院庇護著,自然安心。

州縣裡的地主豪強也自建塢堡,挖壕作溝,安營紮壘,一地豪族皆如軍隊般令行禁止,藏匿人口作為私家的勞力和部曲。

而最底下的賤民們,則依附聚居在城外的村鎮聚落,白天入城給大戶打雜作工,晚上就被趕出來宵禁,夜裡什麼時候被豺狼虎豹叼去了,匪盜強人擄走了,妖魔鬼怪扒皮了也毫不意外的。

人命賤如犬,這世道,做人還是做犬,其實也沒那麼大差彆。

啃著柿子進入城中,逛了兩圈,鐵蛋很快找到了府城裡最大一戶,門口豎著倆漢白玉柱的人家。

梁郡史氏。

若依師兄所說,金精鐵種這種天材地寶,要‘撿’,也隻能去這種閥閱世家的秘藏裡去撿了。

嗯?什麼是閥閱?哦,就是大門口的兩根柱子。

在左曰閥,述功勳,在右曰閱,記宦曆。

比如這柱子上就記錄著,史家老祖當年是仙尊麾下親兵大將,替魔宮遠征西域,開拓兌國千裡新土,以武勳授封一品柱國,後來家裡也出過征西鎮西這樣的重號將軍,這個州那個府刺史太守之類的大員,現任史家主雖不修武藝,隻有外丹道灌注上來的金丹境界,也拜領著魔宮的梁州都尉,比兩千石,是一州主軍事的長官,西國有數的門閥世族了。

嗯,所以有些事,也不用多打聽,看看人家大大方方擺在門口的柱子,就知道哪家得罪得起,哪家得罪不起了。

什麼,這些道理鐵蛋怎麼知道的?

嗬,都還不到一年前,他就是被拴在這樣的柱子下看門的麼。

得多虧兩位師兄,滅了那家滿門才把他放出來,要不真得一輩子給人做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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