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君掃了鐵蛋一眼,
“同我回山。”
鐵蛋不作聲,反正也由不得他想怎麼樣。
現在又沒人聽他說話了。
於是劍君袖一震,眨眼間,劍風龍卷,霞光彌天,驚天劍虹將人影一裹,掀起狂風,衝天而起,撕破夜空,自燕子峰飛天。
星光瞬影移行,如流星雨落,拉出滿天的金線,朝著身後平移閃躍。眨眼之間,風馳電掣,瞬息萬裡,咫尺天涯。
鐵蛋心中空蕩蕩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劍光一轉,雲開霧消
,一座矗立於雲間的仙山,突兀跳入他的眼簾。
緩緩抬頭望去。
那仙山,竟如海市蜃樓般,懸空淩雲,幾乎整個裹在厚重的雲團裡,如同被積雨雲包裹的巨大冰川,隻露出頂峰幾個尖尖,七彩繽紛,五色斑斕,華光綻放,劍光輝映,如同雲團裡藏了許多太陽,你一片我一片,把雲團都染成了九色的霓虹。
再低頭俯瞰,一眼望去,卻是一片翻卷的雲海,橫亙於天地晴空之間,不知有幾千裡方圓,雲纏霧繞,不知向天邊蔓延開去幾萬裡,遮蔽天地,難見乾坤。
如此管中窺豹,實難見識本山的真容。而破軍劍君顯然也不是帶鐵蛋來旅遊的。
劍虹在天際一折一落,便突入雲層,落入山澗,等鐵蛋回過神來,感覺雙腳踏到了實地,周圍的劍風已呼嘯著吹散雲團,露出一塊半畝見方的平台。
四周望去,也是雲海翻騰,霧清炁繞,這平台,竟也是飛在空中,浮於雲端,台上隻有一間小院,院內有屋舍數間,丹爐一台,空空蕩蕩,再無一物了。
“你在此暫住,我去衡山便回。”
等話音傳來時,鐵蛋回頭望去,身邊金光一閃,那劍君竟已瞬息挪移,身化長虹,飛劍遁走了。
鐵蛋沉默了片刻,邁步走入院子裡。
院中有人。
聽呼吸心跳,有五個,都是些築成劍胚,還未結劍胎的,大約都是本山的劍童。這會兒一人一間廂房,把門閉了,以符貼著,閉關修煉。
鐵蛋四下看看,這院子裡三房九舍,空了三間,便自己挑了角落裡,不與人毗鄰的空屋,推門進去,取了些清泉飲用,從櫃中取換了身乾淨道衣,往蒲團上一坐,吐納調息,靜心凝神。
魔宮,魔教,玉清道
……
兌國,坤國,六扇門
……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
“混蛋!牌都沒有的東西,誰讓你進屋的!”
鐵蛋冷冷睜開眼,發現不知不覺中,天已大亮。
然後一個同樣身穿劍宗青袍的青年,踹門闖入屋來,揪起衣襟,把自己擲出屋去。
鐵蛋毫無反抗,在地上滾了一圈卸力,也不在乎跌一身土,就抬眼四下望去,看著周圍哈哈恥笑著看戲的頑童們。
這些,便是同門的師兄弟麼。
除了當先衝門,進來挑事的,另有三人,正在周圍笑嗬嗬的,隱隱成包夾之勢把他圍住。
剩下有個小個子,摟著把掃帚,堵在院門口埋頭掃地,就悶頭掃,一點也不敢多事。
鐵蛋緩慢的爬起身。
然後身後風聲一起,一人從背後躥來,照他膝窩踹了一腳,把他踢得跪在地上。
“哼!不懂規矩的玩意!哪兒來的!”
衝門找茬的青年大步走出來,他身型最為高大,修為也最高,大約就是這兒的頭了。
“問你話呢!啞巴啊!你師父哪個!”
鐵蛋不說話,扶著地站起。
身旁的道童冷笑一聲,也抬腳要踹。
鐵蛋扭頭看了他一眼。
那道童一瞬僵住了,抬著的腳不由得退了一步。
於是鐵蛋站起來,平靜得望著麵前的青年。
“天哭真人。”
“天哭?山裡有這人?”
青年皺眉,扭頭四望。
“副曜七星,”一人答道,“大約是上屆外分出去的支脈。”
“哦……”
那青年恍然大悟,嗬嗬冷笑,
“我說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原來是外山來的土包子。
你這野種也能帶上山來養。怎麼著,那個叫天哭的,給人砍死了?”
鐵蛋忽然一陣耳鳴,然後額前一燙。
等他回過神來,隻覺手中一沉,
低頭看時,隻見麵前那人的腦袋,已給撕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