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警官:“……怕了怕了。”這種主角待遇還是算了,現在的案件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主角還是讓其他人來做吧。
一路插科打諢到長江公寓前,錢長樂已經等在了原地。一夜沒睡的他頑強地抵抗住弟弟的誘惑,堅定地沒被掌控身體。
等到了孔女士那兒,孔女士笑眯眯地看著兩人:“我要給病人做心理催眠,勞煩不相乾的人在休息室等候。”
沈槐:“……那我們能知道結果嗎?”
“這是病人隱私,若病人同意的話我才會酌情告訴你們。”孔女士的笑容無懈可擊,“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噢。”沈槐眼巴巴地看了眼睡在一看就很舒服的躺椅上的錢長樂,朝他眨眨眼,“想……”
他仔細想了想,他不是一個純粹的正義人。比如這會兒,他就很想知道結果。
錢長樂朝他溫和一笑,又看向孔女士:“到時結果告訴他們吧,我怕兩小時後他們看到的不是我……沒關係的,我不需要保守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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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谘詢室的門關上,孔女士溫和地用輕柔的聲音和錢長樂聊天來,說起了童年時的一些趣事。
在錢長樂放鬆警惕溫和地接收了周圍的細小水滴聲音後,整個人漸漸陷入深層意識中,隻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輕聲在喊“錢長喜,錢長喜,錢長喜……”。
哦,對,他是錢長喜。
前方好像浮現出三個人影——他認出了,這是他的父母和他的哥哥。
孔女士看著錢長樂的麵容發生變化,原本微微平和的眼瞼和上翹的嘴角這會兒都抿直,氣質也透露出略微的不耐煩來,意識到第二人格錢長喜已出現。
她輕柔地詢問:“你恨你的哥哥錢長樂?”
錢長喜的意識中,他看見父母和哥哥正一臉笑意的樣子,他咬牙:“騙子,都是騙子……說好不會忘記我,說好永遠記得我——都認不出我來。”
他給父母開過視頻,但他們絲毫沒意識到對麵的人是他,而不是哥哥錢長樂。他明明提到了長喜,但父母卻怔愣了那麼一瞬才記起來——他們真開心啊,他們徹底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哥哥——哥哥他為什麼可以這麼幸福?為什麼離開的是他?當初不是說好要一起長大一起變老嗎?現在他回來了,他丟失了近三十年的時光,哥哥得補償給他。剩下的日子將歸於他錢長喜。
“李一悅是個無辜的人,你為什麼要害死她。”
錢長喜又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在海洋館裡跳舞的美人魚,他憎惡又逃避:“憑什麼……憑什麼他們能這麼幸福……害死她嗎?她的運氣真好……右美沙芬和單胺氧化酶抑製劑都殺不死她……她多活了半個月。”
孔女士眉目緊蹙:右美沙芬和單胺氧化酶抑製劑不能合用,兩者合用會產生藥物間的相互作用,輕微會導致神誌不清、精神紊亂,嚴重時會致死[1]。
她將錢長喜的話術記錄到病人就診檔案中,看了眼還沉浸在潛意識中的錢長喜,輕微開門走進隔壁的休息室,將病人檔案遞給小趙警官:“錢長喜不止下了過量的右美沙芬,他還摻雜了單胺氧化酶抑製劑,嚴重會直接致死[2]。隻是不知道是李一悅女士的反應不強烈還是她身體素質過好,所以一直沒出現大問題。”
小趙警官和沈槐都點頭表示了解,同時繼續好奇地看向孔女士,眼中透露出想聽八卦但是又努力克製的期待光彩。
孔女士移開眼,沒眼看這兩人。她乾咳兩聲,隻淡淡道:“因為遺忘和不甘,再加上當時的他本身心理年齡沒跟上,很容易偏執。”
沈槐滿足了,沉思:“我明白了。”
錢長喜的行為已經算得上是故意傷害罪,應該犯罪情節一般,量刑不重,但應有的處罰還是有。
孔女士又提醒了他們一下:“通過與錢長樂的交流,他言語中顯露的強烈彌補之意和愧疚十分濃重,所以他大概率會克製自己的弟弟。不過你們時不時還是得監控他的情況,彆造成其他事故。”
而案件塵埃落定後,沈槐和警局的同事也見證了他的實際表現。
因為李一悅的死亡是錢長喜主觀殺人、投遞精神藥物並間接導致其死亡,檢察院審核資料遞交法院後,最終以故意傷害罪定罪,認為多樣藥物的合用導致了李一悅人體器官的正常功能遭到一定程度上損壞,出現神誌不清、精神輕微失常等症狀,雖犯罪情節一般,但考慮到李一悅最終溺亡的事實,法院判處錢長喜有期徒刑兩年零三個月。
而在出獄後,雙腿殘疾的錢長樂也確實終身都在彌補對李一悅的愧疚,他成為了一名網上的遊泳、深潛理論指導教練,所賺得的錢20%留給他的父母,8%保證自己的日常生活,其他的則留給了李一悅的家人。
也因為日常生活的清貧與勞苦,錢長喜已然放棄沒再出來,
等兩家的老人都逝世後,錢長樂則將所有的錢財捐給了公益組織,用一生彌補他曾無意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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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小趙警官帶走了錢長樂和病人心理檔案資料,沈槐則慢悠悠地回家,路上打開手機翻閱今日新聞時,才在新聞頭條上看到了淩晨三點時的子淨師父。
——10.7日晚十點,時代中心意外發生火災,據現場群眾所言:發生火災的主要原因是6樓婚慶現場有人故意縱火所致,新娘因穿著繁複而無法逃離火場。在消防員未及時趕到前,一名年輕的和尚衝上前解救了新娘,但最終自己卻因體力不支而留在了火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