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了突然覺得右邊射來一道寒光,她緩慢地側頭看去，隻見江樾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眼神裡的不悅都快溢出來了，嘴微微抿著,看上去還有點兒委屈。
顧了了突然有些慫了,立馬移開眼睛看向彆處。
對麵劉聞濤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眼神在他們倆身上轉來轉去，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把玩著咖啡碟中的一隻金色的雕花勺子。
柳芳華略皺眉，顯然是對她剛剛那個反應頗有微詞。
她提到複合二字的時候顧了了反應太過激，以柳芳華的理解,要不就是顧了了嫌棄江樾嫌棄到了極點，要不就是她心裡也隱隱期待著複合的可能性,被人戳破了心思才惱羞成怒。
但顯然,她覺得沒有人會嫌棄江樾嫌棄到極點。
“沒有？”柳芳華輕輕地追問道。
“額……”顧了了皺著眉,低聲嘟囔道,“反正現在沒有。”
以後的事兒就以後再說吧，萬一世上的男的都死絕了,她應該也不介意跟江樾再湊合一下……
柳芳華歎了口氣，將合同推過去。
“行，我知道了。”
現在還沒有的意思是以後早晚都會有。
簽完了合同,江樾和劉聞濤還要接著去隔壁會議室開會，柳芳華和顧了了聊著關於接下來的打算。
江樾他們走了以後，咖啡廳慢慢地多了兩三桌客人。
顧了了側著身子坐，臉微微轉向窗外。
“你上次說有很感興趣的本子，是什麼？”柳芳華問。
“趙宏導演的《君側》。”顧了了說完後去看柳芳華的表情，“芳華姐，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兒……”
柳芳華抬頭看她,接話道：“不自量力？”
顧了了垂著眸，有些失落，“嗯……我前經紀人當時說讓我想都不用想，就算是趙宏導演願意啟用新人，但這個資源也不可能落到我頭上。”
“你前經紀人？丁舒麗嗎？”柳芳華嗤笑了一聲，“你少聽那個草包的話，但凡她有點兒腦子，栗棠去年火起來以後，後續資源就絕對不止一個《風起花落》和一個三線護膚品代言。”
顧了了一下子眼神兒就亮了，“是吧！我也覺得她腦子不太好。”
她們倆的革命友誼建立得很快，柳芳華跟顧了了說以前丁舒麗出的糗，顧了了跟她將丁舒麗私下裡是如何討好栗棠的，一來二去就熟悉了，說話也沒有之前客氣。
“趙宏我接觸過幾次，確實不看名氣。”柳芳華歎了口氣，“原本想讓我手底下的一個藝人去試《君側》，她倒好，懷孕了。”
“啊……舒燦夏嗎？”顧了了問。
她印象裡柳芳華目前手裡有五個女藝人，兩個結婚以後呈淡圈狀態，一個小花去年結婚了現在在組裡，還有一個是上次見過的淩靜姝，最後一個就是近期宣布懷孕的舒燦夏。
顧了了想了想，若是舒燦夏沒懷孕，那似乎贏麵要比目前傳出來的任何一個女主角的候選人都要大。
“嗯，就她。”柳芳華又歎了口氣，她這些天把以前一個月的氣都歎完了。
“栗棠你不用擔心，那個稀爛演技趙宏看不上。雲蘇鬱我覺得她長相太寡，孩子氣又重，跟女一也不太符合。本來最有競爭力的那個現在懷孕了，就剩一個全秋月了。”
“好，我會努力的。”
“嗯，我明天再給你派一個助理來，過幾天會讓人整理出趙宏近年幾部電視劇的資料給你，丁舒麗應該沒有把劇本給你吧？”
“沒有。”
丁舒麗連試鏡通知都沒有遞到她手上，戴可可那份還是從彆人哪兒弄來的。
“好，我回頭發給你。”
柳芳華低頭敲著手機鍵盤，“你的新助理叫奈奈，剛剛過了實習期，很踏實細心的小姑娘。對了，可可是要跟著你的吧？讓她回頭有空去和悅辦入職。”
“好的，我轉告她。”
“沒什麼事兒了，你回去休息吧。”
柳芳華還要趕去市中心見一個製片人，沒空在這邊多呆。
她拎著包邊往外走，邊交代顧了了，“我把你拉進工作群裡，我手下的藝人多，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你，有事情直接在群裡說。”
“好的。”
“晚上我帶的幾個藝人會發微博歡迎你，你記得把微博簡介改一下，工作郵箱也改一下。到時候她們發微博以後記得去評論點讚。”
柳芳華走到門口，接她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了了，我這邊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同門之間不能惡意搶資源。我也儘量避免簽同一類型的藝人，所有事情各憑本事，她們關係都處得很好。”
柳芳華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我知道你那次在會所的事情，這種事情在我這兒不會發生，你以後要是遇到類似的事情也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還有，群裡有舒燦夏的微信，你回去加一下她，她現在在家閒得無聊，應該很樂意傳授你一些關於試鏡的事情。或者情感問題你要是拿不準的話，也可以谘詢一下她。”
顧了了有點兒臉紅，將她往車裡趕，“我知道了姐，你趕緊走吧。”
“好，還有啊了了，雖然藝人結婚生子很讓我頭疼，但是你們幸福最重要。”
顧了了有些感動，她揮揮手送柳芳華離開，看見車走遠才轉身進去。
她入圈以來其實一直像一根浮木，丁舒麗於她像是放風箏的人一樣，隻遊絲一線牽著她。偶爾漏出幾個資源讓她去露個臉賺賺錢，也從未對她有過什麼職業規劃。
如今遇到了柳芳華，顧了了才真正覺得浮木上了岸，看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有種踏實感。
顧了了走到電梯間，低著頭在翻閱工作群裡的人。裡頭的名字都奇形怪狀的，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
最終，她看著那個名叫每天催更兩萬字的微信名，發送了好友申請。
那頭很快就通過了，一連發來了五個不同的打招呼的表情包，似乎真的如柳芳華所說，懷孕了有些無聊。
每天催更兩萬字：[小師妹嗎？嘿嘿嘿，你怎麼知道哪個是我呀？我剛準備加你呢！]
顧了了：[因為大學的時候看過秦老師的書！夏夏姐，芳華姐讓我來問問你試鏡的事情（乖巧.JPG）]
每天催更兩萬字：[試鏡急什麼？等你殺青以後我們有機會當麵再說。]
每天催更兩萬字：[我們能先聊聊你和江樾嗎？淩靜姝拉我入坑的蒲團CP，磕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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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了了唉聲歎氣地回到房間，戴可可正在玄關裡站著。
“你歎什麼氣啊老板？”
“我在想，為什麼跟彆人聊個天，彆人卻隻想跟我聊江樾，這男人真的是陰魂不散，哪哪兒都是他……”
顧了了看見戴可可瘋狂地眨眼睛，奇怪地湊近她，“你怎麼了？眼睛裡進蟲子了？我給你看看。”
“不是。”戴可可指了指屋裡，滿臉驚悚。
她小聲道：“我先走了，小陳找我有事兒。”
“怎麼又是小陳，小陳到底是男的女的？你天天找他有……”顧了了突然止住了話音。
她看見了窗邊美人榻上端坐著的人，正抱著那隻上次射箭贏的狗，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江老師，您怎麼來了？”顧了了訕笑。
果真是陰魂不散，都跑自己房間裡來了。
“隔壁空調壞了，工作人員在修，可可熱心，問我要不要進屋等。”江樾說完後見她還在門口杵著，指了指自己旁邊的那張椅子，“坐啊。”
顧了了乾笑了兩聲，“是，坐……”
她自己的房間，有什麼不敢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