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郡主(1 / 2)

禮部專門派人通知她郡主冊封大典的時間以及相關的流程,為她量身裁衣,定製郡主翟衣及配飾,並派宮中教導禮儀的女官和禮部司郎中呂梁大人來全程教授她冊封的禮儀和注意事項。

郡主冊封大典訂在臘月十二,連下了幾天雪,難得放晴出太陽的日子。

因為戰亂不斷,加上前朝長達數十年的暴政、苛政使得百姓生活十分艱難,被迫服役,被剝奪了土地和財富,甚至因為戰亂和世族壓榨導致很多百姓背井離鄉,成為流民。

動蕩、戰爭、災害、瘟疫……光是平息戰亂,讓百姓能夠過上稍微安定的日子,修建道路、城鎮等等,為了更快的恢複損傷的國之元氣,蕭文昭恢複稅源,減輕田稅,立了很多扶持補貼的政策,這也就導致多年征戰繳獲的銀錢以前前朝留下的國庫已十分空虛。

蕭文昭為作表率帶頭縮減皇宮用度,衣食住行並不奢華,甚至還尤為簡樸。

綜合各方麵原因,這次郡主冊封典禮並不算盛大,更多的是形式,目的不過是讓天下知道蕭清瑤的所作所為,印證那句讖語。

大典在皇宮中軸線東側的世室,即太和殿舉行,這裡供奉著以蕭太祖也就是先皇為尊,蕭家曆代祖先的牌位,大殿梁枋彩繪為旋子彩畫,覆黃色琉璃瓦重簷廡殿頂,著金漆紅柱紅牆,龍、鳳、祥雲紋飾,恢弘莊嚴。

冊封儀式由蕭文昭親自主持,立於太和殿前,看著蕭清瑤著玄色翟衣,登高緩行。

她背脊挺直,緩緩自下而上行三拜九叩之禮,敬天告地。

每一次跪拜叩首,標準的猶如被尺子量過,她還是那個樣子,規矩禮儀一絲不苟。

三拜九叩之後,在蕭文昭的引領下,入太和殿再行三跪九叩之禮,祭祖敬告祖先。

祭祀過後,由蕭文昭主持受封儀式,再以新獲得的郡主身份,重新三拜九叩敬天地,三跪九叩敬祖先,感謝尊崇她的官員、百姓們。

典禮尾聲,派使者昭告天下,冊封儀式才算真正完成。整個過程差不多近五個時辰,未時結束。

與以往嘉獎受封的王公貴胄不同的是,蕭清瑤不僅有自己的封地和封地食邑,甚至還有軍權、鑄幣權。

郡主爵位也就罷了,軍權和鑄幣權可是直接將她推到風口浪尖。

要知道,前朝覆滅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濫用軍權和鑄幣權,導致外戚專權,最後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雖然這個並不是導致前朝覆滅的最主要原因,卻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所以,先皇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收回了所有的軍權和鑄幣權,雖然沒有明說,但卻用實際行動表示,大昭不會有除了皇權以外的人擁有軍權和鑄幣權。

而如今,在世家大族乃至朝中大臣們大概都覺得這是聖上與庚王爺順水推舟出得應對之策,在‘蕭氏欺誑天下,義軍替天行道’掀起更多風浪前,找一個解決辦法,真真假假,沒人會覺得一個王爺家側妃生的女兒真能乾出這麼多驚世駭俗的事情,多半,是她身邊跟著的那些暗衛們,得了聖上的旨意行事。

是的,各家族得到的信息,蕭清瑤身邊跟著不少聖上調撥的暗衛,具體數目不詳,隻是知道有這麼個事兒,更加坐實了她在這次事件中的作用。

然而,任人擺布的玩偶和實打實的軍權、鑄幣權,完全是兩個概念了。

***

因為還未及笄更未婚配,蕭清瑤並沒有自立門戶搬去聖上賜的郡主府邸。

回到王府,還是那個院子,隻是再不見熟悉的身影。沈明珠沒有參加冊封大典,也沒有在原處等著她。

“郡主,找到那位女子了。因感染風寒,酒樓老板怕她過了病氣給客人,直接將她扔到城中的破巷,有好心的百姓給她喂了些熱湯,後又被城中巡查的官兵看到,帶去城外破廟任由其自生自滅。”

“人呢?”

“僅剩一口氣,已被燕三帶回城外的莊子,燕十二用了猛藥,算是吊著命。”

蕭清瑤又看了一遍廳中空著的桌椅,換了一身便服,帶著燕一去了城郊的莊子。

“將蕭清風扔回隴東了?”

“是,與來時一樣,蒙著麵,並不知是誰關了他這麼久,輾轉了幾個郡縣,故意在隴東郡附近遇襲,燕三十六假意路過解救,現今已經帶著蕭清風進了隴東治所千陽城。”

“郡主。”燕十二正好從莊子的後廚房端著個藥罐出來,看到蕭清瑤來了,開口道“那女子醒了,但拖的時間久了些,身體虧空,就算將養好了,也會對壽元有礙。”

蕭清瑤點頭表示知道了,進到房間,先是被房裡濃鬱的草藥味頂得眯了下眼,然後就看到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靠在床頭邊,臉色帶著一種灰白,披散著發,看起來甚至有些狼狽,儘管如此,卻難掩她得天生麗質。

聽到動靜,她原本半闔的眼睜開,帶著一種閱儘千帆的沉靜。

卻隻是看著她,不說話,沒有欣喜也沒有見到想見人的得償所願。

蕭清瑤讓燕一和燕十二退下,自己則把放在桌上的藥罐倒入碗裡,端到床前,坐在床頭的凳子上吹涼。

“在王府外等了兩個月,雷都打不動,現在終於見到我了,倒是不說話了。”

“……原本是想報恩,後來覺得,我可能連活著都艱難,又拿什麼去報答您的恩惠呢?”她的聲音嘶啞,字裡行間中處處透著蕭索和自嘲。

“報恩?”蕭清瑤想了很多種可能,倒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

女子看著蕭清瑤,“鄒縣,那個被您下令梟首的賊首,江城。”沒等蕭清瑤開口詢問,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包括江城的所作所為,她的來曆身份和仇怨以及她一路來京城遇到的事。

蕭清瑤喂姑娘,哦,不,她說她叫馮玉臻。

喂馮玉臻吃完藥等她睡著後,才從房中走出。

外麵零星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在陽光下打著旋兒,落在院子裡的紅梅樹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霜。

“賊寇盜匪打家劫舍後的銀錢,還會向當地官府繳納稅金?”

“是前朝留下的遺禍,先皇曾下令嚴懲,甚至還親自帶兵絞殺過賊寇盜匪,將與其勾聯的當地官員處以梟首之刑,後來,很多地方官學精了,改為很隱秘的暗線聯係,明麵上根本無從查起。”

而前朝的很多官員大都出身世族甚至世族的旁係、姻親,背後盤根錯節,最終這些利益會落到誰手中,誰也說不準。

是她在和平有序的年代待久了,對黑暗無序的認識沒那麼深刻,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外族侵略可以一殺了之,世族、利益集團最多就是冷眼旁觀,並不太會落井下石;而內患則不同,賊寇盜匪並不是殺了就殺了那麼簡單。

汪鳴昌的背後是誰,還真的說不準了。

怎麼辦呢?如今這局麵。

“去查一下,滄州趙郡劉氏和滄州廣晟鏢局馮玉臻。”

***

第二天,蕭清瑤收到一張請帖,太平公主蕭文卿邀她兩日後去公主府圍爐煮雪,當然,還有庚王妃李氏和她正在備嫁的長姐蕭清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