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聲比平日裡的聲量高了幾倍,不說就在兩人不遠處的秦步瑤、崔蘭枝等人,就連撐傘下車的馮家兄弟也聽的一清二楚。
秦步瑤自然看到了從馬車裡下來的馮家兄弟,眉頭微微蹙起,待兩人撐著傘走到簷下,忍不住低聲斥責馮錦如:“這種天氣跑出來做什麼?要做父親的人了,彆總跟著錦月胡鬨。”
果然如哥哥所料……馮錦月撇了撇嘴,不想聽自家哥哥被人當麵訓斥,忍不住朝剛才那衝進雨幕的女子看去。
那人就是……芷微這陣子一直掛在嘴邊的季清夏嗎?
馮錦月聽多了馮芷微談及季清夏的故事,越發好奇。
看著不過是個柔弱書生罷了……她衝進雨裡去是想做什麼?
季清夏自然是因為看到了陳笙。
她在發現對麵身影是陳笙後就立刻衝了過去,陳笙背對著書院,沒有看到她,直到季清夏衝進他的傘下才驚呼一聲。
“妻……妻主?”
“這麼大的雨,怎麼在這裡站著?”
季清夏沒問陳笙為何會來。
他手上還拎著另一把傘,顯然是來給她送傘的……若是暴雨落下之時陳笙出的門,到這會兒已經一個多時辰了,他是怎麼在這種天氣裡走過那些泥濘的……
雨這麼大,陳笙手上的那把舊傘擋不住多少風雨,大半個身子都被淋濕,衣擺和鞋子被大雨反複衝刷,可依然看得到泥濘的痕跡。
“對不起妻主,我……我沒想來給您丟臉的……”陳笙慌亂解釋。
他到書院門口已經好一會兒了。
看著形形色色的學子們走出書院,也有不少是家裡來人接的,大多駕了車,個個都衣著光鮮。而他出門時太急,穿著那身青色的棉布袍子,被雨淋的亂七八糟,又跛著腳……
後來季清夏出來了,與其他幾人的攀談陳笙也都看在眼裡,妻主如今交好的朋友都是那樣耀眼的人,他不該出現。
陳笙出門時沒想太多,隻是見突然下起了暴雨,怕季清夏沒帶傘,回家路上會淋濕。可一進縣城便想起草市那日的事來。他樣貌醜陋,身患殘疾……或許妻主不會嫌棄,但在彆人眼中,他若出現,隻會成為妻主的汙點,給妻主帶來麻煩……
“傻話。”季清夏拉過了陳笙的手。
“手怎麼這麼冷?”
她表情急切,陳笙卻隻是紅著眼眶搖頭。
“哎……不是怪你,怎麼委屈了?是妻主不好,語氣太急了……”季清夏忙跟他道歉,誰知越是這麼說,陳笙的眼眶就越紅,淚水順著眼角落下,他下意識轉頭,卻被季清夏輕輕捏了捏手指。
她抬手溫柔的幫他擦掉眼角的淚痕:“是我錯了,咱們先回簷下去好不好?雨太大,這傘遮不住多少,一直淋雨會生病的。”
“妻,妻主……我就不過去了,傘,傘給你就好。”
他這樣慌亂的想要逃走,季清夏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這段時日以來,每當她提起要不要一同來縣城,陳笙就會表現出的明顯抗拒。
難道是因為那次草市發生的事……
“來。”季清夏堅定的拉著他的手,接過他撐的那把傘,大半都傾在陳笙頭上,帶著他走回了書院門口的簷下。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眼中或是好奇,或是鄙夷。
季清夏卻像是看不見那些目光,大方對眾人介紹:“這是我的夫郎,陳笙。”
“姐夫!!”
馮芷微第一個喊出口,在這些人中,馮芷微是唯一一個見過陳笙的,陳笙對她也並不陌生,緊張的心情被這一聲熱情的“姐夫”衝淡了不少。
陳笙終於抬起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馮小姐。”
秦步瑤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很快管理好了表情,換上了一貫的溫和淺笑:“原來這位就是清夏的夫郎,你好,我是清夏的同窗,名為秦步瑤。”
“見過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