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盞覺得那個說“莫怕”的師雲琢已經不在了,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鈕祜祿·師雲琢。
“你為什麼,穿成,這個樣子?”師雲琢一字一句道。
秦雲盞沒來由的一陣脊背竄涼風:“那個......你聽我解釋師兄,我打扮成這樣必然是因為——”
“——因為好看啊!”鳳香那個鬼居然插了一嘴進來,大放厥詞,“師雲琢,你敢說他這個樣子不好看?不好看你臉紅個錘子,彆以為我沒看到!”
秦雲盞在旁邊瘋狂比劃,“你彆說了你彆說了!”
我師兄他臉皮薄你沒看出來嗎!!他那麼莊重不可調戲,你就給他點台階下啦!!
師雲琢似是做了幾個深呼吸,“鳳襄,你如何玩樂胡鬨我不管,但我門中師弟不是你的玩物。”
鳳襄道:“可他跟我在一起十分開心,是不是,雲盞?”
秦雲盞:“......”
師雲琢幽幽的看向秦雲盞,“開心?”
秦雲盞結巴道:“......也,也就那樣吧。”
師雲琢道:“開心就去做他的師弟,當我白來一遭木犀鎮尋你。”
秦雲盞:“???”
秦雲盞:“啊不不不——”
鳳襄:“嘿,咋的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師雲琢冷哼一聲,索性掉頭就走。
秦雲盞慌得一批,他尋思著先前那一掛還沒給師雲琢哄回來,怎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特麼真的是在考驗他!可他真的是母胎單身不善此道啊!
他著急忙慌不知如何是好,腹中倏地一陣絞痛襲來,疼的他氣血上湧兩眼冒金花。
“師......”他一張嘴,喉嚨裡湧出大口大口的血塊。
失去意識前,他看見師雲琢霍然旋身,展臂撲過來,呼喊他的名字,那廂姓鳳的一拍腦袋急聲道,“哎呀!我怎麼忘了那茬!斷腸散還沒解呢!小雲盞你撐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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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盞這輩子沒這麼肚子疼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死沒死,隻知道自己昏昏沉沉間做了一串冗長的夢,夢回他上大學的時候。他是個孤兒,成年後脫離了收養機構就徹底變成了一個人,有一回晚間打零工回來,他被一輛酒駕的大奔撞了。
那大奔車主還算有德行,沒有肇事逃逸,將他送去醫院,診斷為外傷性腸穿孔加感染性休克,需要開刀。
但問題來了,他沒有家人參與術前簽字,法治社會誰也不願意承擔一個人的生死,遂拖了很久很久,那段時間於他而言是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他昏昏沉沉,覺得自己大概真的要死了,因為肚子真的很疼,像是滿腹都有刀片在攪動,直到後來輔導員終於走完了校方的層層手續,漏夜趕來,他才撿回了一條命。
秦雲盞知道他給輔導員添了很大的麻煩,所以往後幫輔導員做事愈發兢兢業業,他天生是個笑臉人,招人喜歡,可沒人知道他總在心裡反複告誡自己這是運氣好,碰上一個有耐心的輔導員。往後畢了業,他就徹底化為一葉浮萍,無所依仗,生死由天。
今天的情況,其實跟那天被大奔車撞飛了之後差不多。
不,還要疼!
他都疼麻了。
那天在學校,他至少還有個不能讓學生丟命的輔導員兒在呢,今天他有啥?
一個隻拿他當行走的人體模特的紅裙辣妹,一個想把他逐出師門圖個清靜的冷酷師兄。
這是天要亡我啊!
秦雲盞想著想著,就又暈沉沉墮入了更深的昏迷。
......
木犀鎮上方突如其來的清氣彙聚於招搖山上方形成了雲海異象。
距離開蒙儀式過後還不到三天,諸多新入門的弟子們連內務都還沒有整理好,居然就有人引氣入體了,這件事在整個扶玉仙盟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眾人羨慕者有,嫉妒者有,好奇者也有,眾說紛紜,都在揣測這個幸運兒究竟是誰。
鳴鼎劍宗的龍泉殿後山有一處閒莊,供鳴鼎劍宗的曆代宗主居住,算是扶玉仙盟中罕見的闊居豪宅,鶴童子飛入莊內,適時柳吟川正在擺弄一些珍奇異寶。
作為一代仙首名家,柳吟川平日裡沒少被人巴結,鶴童子對這些早已習以為常,隻作不見。
“宗主,近來有人引氣入體了。”
“引就引了,每年總要有那麼幾個貌似天賦異稟之人,不然日子多平淡呢。”柳吟川不以為意道:“無需大驚小怪。”
鶴童子頷首稱是。
“我更關心,秦雲盞可曾與他的好師尊會和了?”柳吟川道。
提到這個,鶴童子按捺不住喜色。
“回稟宗主,會和了。”他娓娓道。
“一定很精彩吧?”柳吟川好奇的抬頭,居然連手上的寶貝都不看了。
“是。”鶴童子道:“那秦雲盞似是男扮女裝混進的妓/館,正好撞破了蘇九重留宿尋歡的好事。”
“男扮女裝?!”柳吟川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你說那秦雲盞男扮女裝?!”
“沒錯。”
“他那副模樣已經夠醜的了,再扮個女裝,得多麼驚世駭俗啊!”柳吟川笑出了聲,拍膝道:“這對師徒在丟人現眼的本事上簡直是絕配,絕配啊!”
“這也便罷了。”鶴童子道:“宗主,還有更勁爆的。”
“你說。”
“蘇九重癡迷的那位花魁娘子似乎非我族類。”鶴童子道。
“怎麼?還是個妖怪?!”柳吟川的身體前傾,急迫追問道:“蘇九重堂堂一個大乘期的劍修,居然被一個妖物所惑!”
“是的,昨日師雲琢臨時下山,怕是去救人了。”鶴童子道:“一代仙首,護不了新入門的徒弟也便罷了,還引狼入室,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