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襄與宋鯉這兩個家夥顯然是壓抑憋屈的久了,此刻雙雙打開了宣泄口,火山噴發似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言辭緊密相連,根本就叫人插不上話。
旁邊兒的四個人則端坐著,在這激烈熱忱的氛圍下,都是一幅吃瓜吃到快噎住的表情。
鳳襄大概這輩子都沒有一次性說過這麼多的話,活活給自己說累了,把他的烏木象牙扇往桌上一拍,翻目道:“看吧,我早說過這些事情說了也不會有人信的!平白浪費口舌!”
秦雲盞眼看著他又要開擺,不禁辯駁道:“哪有,鳳襄哥,我倒覺得恰恰相反,就是因為你這些內心獨白和行事動機平時說得太少了,才積沙成塔,積水成河。”
“是啊。”蘇九重老雞啄米似的點頭附和道:“你今天不說這些,光看阿鯉姑娘這遭遇,我對著你都手癢你知道不?恨不能替天行道揍你一頓!若非你的名聲那麼臭,宋鯉姑娘也不至於聽了外人的謠傳對你生出這般大的誤解啊!!嘖嘖嘖,所以什麼叫人言可畏啊......”
“當真是誤解麼?你們兩個可彆急著下定論。”祁紅藥冷冽挑眉,仍舊存著一份警醒,輕輕嗤笑道:“莫忘了有句俗話,叫做無風不起浪。”她橫目望向鳳襄道,“你若當真行得正坐得端,磊落清明,那倒是說說看,雲南幕府、佘山靈宮、江南煙雨巷,都是些什麼鬼?”
“你沒去過對吧,你隻是路過?”秦雲盞用手肘重重的頂了一下鳳襄。
鳳襄垂眼,斟酌了片刻,坦然挺胸,言語中竟流露出幾分詭異的自豪:“不,我都去過。”
秦雲盞:“????”
宋鯉:“?!”
祁紅藥眯眼,遂冷笑了一聲,“行啊,憑你承認了,勉強還能算是個男人吧!”
“但我去並非是與她們談情說愛,更沒有什麼苟且之事。”鳳襄矢口否認。
“那你去做什麼?”祁紅藥挖苦道:“抄近路,走錯門兒了?”
鳳襄的神色微有猶豫,其中竟還有絲絲縷縷的難以啟齒,“我其實......是去找人的。”
“找人?!”
顯然,這個答案又叫諸位聽眾大開眼界。
祁紅藥的眉頭蹙的更深了。
“你去不同的女子內閣找人?”她言辭犀利,飽含譏諷,“你這找的是什麼人啊?夢中情人麼?”
她說出這四個字,叫鳳襄的眸光急劇的撲閃了一瞬。
紅衣男人恣睢輕狂慣了,看人的眼神總是懶懶的,帶著疏離與不屑,卻在一刻,瞳孔深處凝聚了一份非比尋常的光與彩,將他濃密的眼睫沾染,彙聚成了厚重迷迭的情愫,又嘯入不見底的暗淵。
他是鮮少表現的如此鄭重堅定,反倒讓祁紅藥略感意外。
那一刻祁紅藥都差點兒以為,自己真的猜中了些什麼。
鳳襄輕扯唇瓣,歪頭道:“隨你信不信,我就是去找人的,那個人去過雲南幕府,去過佘山靈宮,也去過江南大大小小的煙雨巷子,我追尋他的蹤跡,見他見過的人,自是一步不落,有什麼問題嗎?”
這話倒是稀罕的緊,宋鯉與祁紅藥麵麵相覷,皆是迷惑不解。
一旁的秦雲盞則照著師雲琢耳畔小聲逼逼,“什麼樣的人會連著去這些地方啊?”
“雲南幕府的將軍千金是當地出了名的美人,佘山靈宮的冉淑聖女有波斯血統,金發碧眼,亦是豔名卓絕,至於江南的樂坊花坊就更不用提了,旖旎溫柔鄉聚集處。”師雲琢說。
“他找的這人儘挑有美女的地方去,那十之八九也是個淫/賊啊!”秦雲盞道。
師雲琢不語,隻是若有所思的望著鳳襄。
與鳳襄開誠布公的說了這麼多,宋鯉先前的怨懟之情已經消了大半,倒不至於一味的指責鳳襄如何,隻古怪道:“冒昧的問一句,鳳襄,你找的這個人是誰?”
鳳襄竟搖了搖頭。
“不好說。”
“叫什麼名字?”
“不清楚。”
“是男是女呢?”
“說實話,這我也不知道。”鳳襄發出了一聲自嘲似的笑。
“連是男是女你都不知道?”宋鯉略略錯愕:“那你要如何找?”
鳳襄的目光低垂,眼底有溫和的光芒掠過,若孤鴻翩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