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恍惚間,秦雲盞宛然回到了高中時期,那時他是籃球隊的主力,無論是三分還是扣籃都是一絕。如今,他將這些犯毛病的法器一樣一樣截胡了狠狠的扔進滇晶坑裡,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簡直夢回那時跟人打滿了五局三勝的全場。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令他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熱汗滾滾,將皮肉傷裡散發出來的血氣都衝淡了。

正常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機會,短時間內接觸這麼多靈力澎湃的法器,此刻,秦雲盞眉心的那枚孔雀眼質感滾燙,於他眉心灼出一片嫣紅,若是秦雲盞能將其卸下來觀摩一番,定能發現那枚翠色的珠子已經變成了瑰麗炫目的深紫色,像是有火在其中燃燒,那是吸收了過多“器紋”力量的緣故。

秦雲盞有點上頭,全然顧不到旁的,他隻知道這些法器深埋入滇晶坑裡之後就真的會消停,看來此法雖然粗暴,但也不算無理可循。

隻是這一重械庫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亂子,秦雲盞將最後一把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法器插進滇晶坑裡,輕輕揉了一下被擦破了皮的手心,便四肢並用的爬向石拱橋的另一端。

果然不出他所料,自第二重械庫內嘯出的狂風直接讓他一陣氣血翻騰,像是有千萬根寒冰之刺裹挾而至,要將他整個人紮成蜂窩煤,秦雲盞硬生生咽下了喉嚨口的一汪腥甜,頂著洶湧澎湃的靈煞之氣前行。

興許是第二重械庫裡的法器較第一重械庫強勁,故而連填充的滇晶品質都較第一重械庫高級,力量也更穩定,故而這第二重械庫裡的狀況遠沒有後者來的慘烈。秦雲盞艱難行至,就見易羅生正渾身是血的攀爬在石窟壁上,提著一把劍狠狠的劈砍著一簇滇晶堆。

滇晶碎屑“簌簌”落下,秦雲盞看得呆了,因為那一簇滇晶堆裡固定著一把劍,而事實上,在易羅生的腰間,還懸著另一把劍。

“你在做什麼?!”他衝口而出,震驚道:“你怎麼能一個人拿這麼多的劍!!”

“我偏要拿了,你待如何?”易羅生冷笑一聲。

“什麼如何?!”秦雲盞嘶聲道:“外麵已經分崩離析了你知不知道!!!許多人差點兒因為你死掉——”

“彆人死不死的,乾我什麼事!”易羅生爆喝道:“他們死在萬兵庫,那也是他們不中用!不中用的人,不配拿好劍!更不配修行!”他顯然不欲與秦雲盞多言,隻惡狠狠的執行著自己的破壞任務,他每砍一下,那滇晶堆裡的劍就震顫一下,爆出異樣的光華來,秦雲盞隻覺得不對,嘶聲道:“你快住手!!”

“你以為你還能有機會阻止我第二次?”易羅生狂笑不止,麵容扭曲道:“你閉嘴吧秦雲盞!!等我練成神劍!!第一個就殺了你,狗雜種!!”

說罷,他像是蓄了一股力,狠狠的鑿了下去!

“砰”

秦雲盞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用手遮目。

許久,他沒有再聽到什麼動靜,遂緩緩放下手臂。

眼前的景象叫他渾身僵硬。

易羅生最終還是沒能將那把劍挖掘出來,他壓根就沒有那麼渾厚的實力去操控三把劍。

事實上,他手裡的劍和他腰間的劍都早已失控了,此刻一把插在他的胸口,一把插在他的眉心,於高處將他釘死在了山窟石壁之上,血淅淅瀝瀝的流淌下來,滴在晶瑩剔透的滇晶之上,迅速凝成冰晶,那兩把劍的劍尾兀自顫巍巍的,沒有半點要抽□□的意思。

秦雲盞想,這大概就是高階法器與低階法器之間的區彆。

師雲琢曾經與他說過,法器越高階,就越有靈,甚至能有自己的思想。

顯然,這些高階的法器並不隻是一味的混戰,它們能參透易羅生的想法,也正如明開巒所說,這些帶了煞氣的野神仙怎堪被人玩弄擺布,終將反噬這些自作聰明的貪婪之人。

秦雲盞朝前邁了一步,他昂首看著易羅生懸掛在高處的屍體,心想雖然這廝作死,但也不至於被掛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當然了,更重要的是臟了兩把好劍,晦氣得很。秦雲盞本是想上去將劍拔了將易羅生放地上去,卻不曾想他剛踮踮腳試圖靠近,那兩把劍便不約而同的嗡鳴了起來。

這嗡鳴聲中帶著極為顯著的敵意,像是那些被衝撞了冒犯了的貓科動物,衝對方狠狠的齜牙炸毛,發出凶狠的呼嚕聲,與此同時劍氣翻滾湧出,引起了更多的共鳴,這第二重械庫之中其餘的許多劍也都發出了同樣的劍嘯,如同海嘯衝上沙灘,直接逼退了秦雲盞。

秦雲盞寸步難行,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仿佛在此處多待一刻都是罪過,隻能忙不迭的撤退。

他從第二重械庫又折返回了第一重械庫,隻依稀覺得這三重械庫內的法器對他的態度都各有不同,卻有唯一的共同點......

他的心一分分開始往下沉。

在堪稱廢墟的第一重械庫內站定許久,他還懷揣著那麼一絲絲不切實際的期待,環顧著四周,等待著感召。在這一刻他有發自內心的希望時間停止,讓他在此處能待的更久一些,這樣,他達成目的的可能性就會更大一些......

然而事與願違。

忽而有燒紅的鐵漿忽然從穹頂上泄下,滾滾熱氣翻湧,金紅色的炙熱液體怒龍般蜿蜒流淌,像一塊厚重的幕布,塵封住了石拱橋對麵的甬道入口。繼而萬兵庫的大門轟然朝兩側打開,突如其來的陽光刺的秦雲盞睜不開眼,他眯著雙眸,依稀看見一乾劍閣弟子魚貫而入,宋鯉亦在其中,推搡著他疾步出門去。

“秦雲盞!!”

“秦雲盞你沒事吧!!”

“秦雲盞你要嚇死我是不是!!”

......

一聲聲的呼喚充斥在耳畔,卻很難將他拉回現實,秦雲盞有些發蒙,誰的話也沒有回應,隻垂眸盯著自己的足尖,眼神是空蕩蕩的茫然。

宋鯉說很少有人會從萬兵庫空手而回的。

他卻偏偏成了那萬裡挑一的例外,怎麼會這樣呢?

是他修為不夠?還是他人品太差?還是因為他窮,因為他醜?

還是是因為他表現的太狂妄無禮?在萬兵庫中大鬨一場,敗了所有法器的好感麼?

不然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劍願意選他呢?

師尊千辛萬苦替他求來的一個行印,師尊用自己的性命和顏麵替他要來的機會,他還沒有來得及在所有人麵前大放異彩,就這樣......這樣杳無聲息的凋謝了。

-

柳乘風在自己的閒莊內擦拭著宿光。

宿光是柳吟川專門尋人替他量身打造的劍,無需走萬兵庫,基本能算是勝在起跑線上了,所以他未曾體會過那些人在萬兵庫內為求一劍的患得患失,對每年劍閣門開之事毫不關心。

今年卻不一樣。

灰鶴自莊外飛入,“撲棱棱”的穿過窗台,化作鶴童子人形,單膝跪地道:“少宗主。”

“托你打聽的事,可有消息了?”柳乘風不急不緩道。

“有。”鶴童子恭恭敬敬道:“劍閣那處已經閉門了,似是有人違反了規矩,大鬨了一場,陸劍北都出麵了,下令以玄鐵漿封庫,陣仗不小。”

“不關心那些。”柳乘風麵無表情道:“我隻關心秦雲盞。”

鶴童子不受控製的縮了一下脖子。

“空手而回。”

柳乘風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就知道!”他釋然而笑了,眼底儘是嘲諷之意,“蘇九重重傷至此,哪兒還有精力給他傳功,沒了旁人的修為,他能做什麼?他就是個廢物!”

“少宗主所言極是。”鶴童子低聲道。

柳乘風放下了手中的劍,微微後仰身體倚在桌緣,涼嗖嗖的上挑唇角。

鶴童子被他看的渾身的羽毛都在起電,不受控製的打哆嗦。

“鶴童子,我希望你以後打探到任何事情,都先來稟報我。”柳乘風不疾不徐的說:“我爹日理萬機,我不忍心看他凡事親力親為,勞心傷神。”

鶴童子的羽毛抖了一下。

這位少宗主與柳吟川的關係可謂是十分微妙,鶴童子作為柳吟川身邊的親信,對招搖山上的事幾乎無所不曉,對柳乘風此人的認知亦比尋常外人要深刻一些。

柳吟川對這個兒子其實談不上多上心,他心裡隻有扶玉仙盟盟主的位置,認柳乘風入宗僅僅是因為這對於他的名聲形象有所裨益,待柳乘風有多麼嗬護親密,委實是談不上的。

但這個少宗主卻十分能忍,甚至能稱得上是有禮有節,就算柳吟川內裡對他再冷淡,他也能對柳吟川始終保持恭敬,舔的毫無尊嚴,所以二人對外能父慈子孝至今。

鶴童子一直覺得柳乘風要麼是個傻子,要麼是個狠人,此前,他一直偏向於前者。

但今日,他發現自己錯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柳乘風輕飄飄說:“君子一言九鼎,駟馬難追,你若是遵守諾言,我自當認你為親朋,但你若背叛我,鶴童子,我會將你當初以藺少梧之名編造信箋告發裘難的事情抖出去,抖到祁紅藥麵前,你害的藺少梧與裘難雙雙赴死,懸鏡門上下遭此大難,以祁紅藥嫉惡如仇的性子,應該不會放過你吧!”

他每說一個字,鶴童子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漸漸的,渾身上下抖如篩糠。

“少宗主冤枉啊!”他昂首切切道,“這些事都是宗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