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雲琢的身軀被撞了一下,往後趔趄了半步,懷中卻仿佛落入了一輪滾燙的太陽,他渾身僵硬,錯愕的低下頭。
“雲盞?!你——”
他的胸口被少年眉心的孔雀眼重重的硌了一下,秦雲盞用力的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
“觀瀾是你的,朝光淨是你的,我看到這些,就知道你才是那個真的師雲琢。”
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清潤的少年嗓被熱度蒸的快融化了一般,帶著濃濃的蠱意。
“但我就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你說‘雲盞你很聰明,你不會被騙進去的對吧’,但事實就是我被你騙進去了,被你實實在在的騙進去了。”
他的心臟跳的飛快。
在這一刻,師雲琢覺得他們的心脈聯結了,發生了共鳴,他自己的心跳也被無限製的放大,像是籠罩在頭頂的鐘聲,震耳欲聾。
“對不起......”
“誰他媽要聽你說對不起。”秦雲盞說:“你知道嗎?打開蓮芯百蕊盒,空了。”
“我知道。”師雲琢低聲說。
分/身隻是分身,留不了太久。
“你就這麼留不得他麼?”秦雲盞倏地撕扯他胸口的衣襟,用力錘了兩下,“他對我好......是因為他喜歡我,他嘴上不說,我心裡懂,你待我好算什麼?報恩?我他媽都不知道你報的是哪門子的恩!!”
他倏地弓起腰來,軟著腿,屈膝往地上墜下去,他劇烈的喘息,細長的眉緊蹙著,聚攏如遠山,像是痛苦又像是一些彆的曖昧的情愫,師雲琢隱約覺得他不對勁,俯身去抱他,撞到了什麼物事,麵色微變。γuShugu.
“你......”
“有隻臭鼬在我的茶杯裡下了東西。”秦雲盞扯著唇角笑開了,他的身形晃了晃,柔弱無骨的趴在師雲琢的肩頭,“我猜是毒/藥,我也希望是毒/藥。”
“我本來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跟你們不一樣,跟你們相比,我就是一個瘋子。”他喃喃自語,眼角濕潤,“我做錯了什麼要經曆這些......我有點想去找他......”
“你沒有什麼不一樣,不一樣的是我,若說有誰發了瘋,那人也隻會是我!”師雲琢握著他的肩膀,牙根不由自主的咬緊,他忽然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巧言令色的本事,要以百分百的克製與理智去做這許多的抉擇,“他是我,他是我的一部分。他喜歡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他的存在是因為我要留住你......是師兄錯了,師兄貪心,還想留一席餘地與你在太平盛世白頭偕老,雲盞,倘若知曉你會痛苦如斯,師兄哪怕以命去抵也絕不會這麼做——”
師雲琢的聲音開始顫抖,這番話猶如掏心嘔血,逼的他的眼眶也泛紅。
秦雲盞的神色有些癡。
他身上的熱度很高了,半眯起眼睛,隔著蒙蒙的霧,打量著師雲琢的臉,有些迷茫,有些模糊。
這張臉沾染了太多的喜怒哀樂,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濃烈情緒。
應當是陌生的,卻又因為撕掉了那層克製的偽裝而變得......不那麼陌生。
“痛......”他低吟了一聲,吃力的伸手去解褲子。
他的手被握住了,師雲琢的身影如山般傾蓋而至,秦雲盞呆了一下,劇烈的刺激衝上顱腦,他差點兒一口氣沒有提上來,隻剩下破碎的喘。
他的思緒混沌模糊,心臟的跳躍聲將所有的聲音都覆蓋了,他隱約聽見師雲琢在他的耳畔低語。
“師兄弟之間,有來有往。”
宛若一朝夢回在懸鏡門的符之鏡,在那狹隘逼仄的洞穴之中,他也是這麼對師雲琢說......
“我來幫你。”
他們從前發生的事,經曆的事,眼前這個人都記得......
他們是同一個人。
那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秦雲盞倏地釋然,他展臂摟住了對方的脖子,用力的咬住對方的肩頭,帶著幾絲被戲弄過火的恨意,還有潮水般無法宣泄的愛。
......
“哐當”一聲,秦雲盞被花瓶落地的聲音猛地驚醒過來。
仿佛是從海的深處突然間急速上浮,那種深眠叫人連靈魂都放鬆舒展,無煩無擾,此刻猛地破水而出,秦雲盞坐起身來,隻感覺腦袋瓜子嗡嗡的,一整個不知今夕何夕。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這段話在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完全沒找著答案,秦雲盞倏地扭頭,他看見了一隻大尾巴的臭鼬正在地上四肢滑動。
滑動了半天還在原地,隻因為尾巴被人踩在腳下。
踩著他的人身形修長,端坐如鬆,白發如雪,手裡捏著一隻白瓷茶杯,眉目如畫,左眼佩戴著金色的單邊鏡,正是他的師兄師雲琢。
“砸碎的花瓶,也一並算在你頭上。”師雲琢淡淡道:“遊三,誰給你的膽子帶我師弟來青樓喝花酒?他睡了兩天,你在酒裡下什麼藥了?”
“沒有!!這個真沒有!!他純粹隻是不能喝!!我哪兒知道您師弟的酒量差成這樣......簡直是一杯倒啊!”那臭鼬哭喪著臉嚎道:“不過我向您發誓,他絕對沒乾出什麼出格的事兒!!我以人格向您擔保!!他喝倒頭就睡了!!”
“你哪兒來的人格?”師雲琢睨了他一眼,輕嗤。
秦雲盞呆了一刻,大力扭頭環顧四周。
這房間一看就是花樓的套間,擺設華麗旖旎,連床帳都是粉色的,他就睡在這張粉不拉幾的床上。
可是......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師雲琢的客房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