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規律的嘟嘟聲後,“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雲集在手機上點了重播。
又被掛斷了。
車窗外是剛沉下來的夜色,隻有車頭燈在前方撥開窄窄的一道。
開了將近四個小時車,雲集的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來了。
好在國道上的車並不多,走半天也隻能碰上一些剛上道的大貨車。
車載廣播開著,“叢烈的新歌你們都聽了嗎?不愧是常年蟬聯各大榜首的歌王。我願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能享……”
雲集把廣播的聲音調低了,打開自動駕駛,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摸出來一隻黃鶴樓咬住。
他點好了煙,重新把電話撥出去。
“哎!雲總,我小梁!”接電話的是叢烈的助理梁超。
“叢烈呢?他電話怎麼你接?”雲集的語氣不是很客氣,“讓他接電話。”
梁超的語氣有些為難,“烈哥……他現在還在棚裡呢。”
“他今天晚上有行程嗎?”雲集吸了一口煙,語氣緩了下來,“我怎麼記得他今天下午之後到後天都是空的呢?”
之前他倆太長時間沒同時有空了,他為了倆人能順利見上一麵,特地查了叢烈的檔期。
除了今天白天要錄棚音,其他時間都是空檔。
雲集自己本來在臨省有個晚上的小應酬,但知道了叢烈今晚有空,硬是在局上滴酒沒沾,應付著吃了幾口涼菜就找了個借口往回趕。
要是他弟弟沒給他打那個電話,他還覺得今天晚上倆人之間可能能發生點什麼。
雲舒的電話他不願意信,但他必須要找叢烈問明白。
“他……”梁超磕巴了一下,聲音小下去,“雲總,我們確實剛臨時加了一組棚音。”
等梁超說完,雲集又抽了一口煙,“電話給他。”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叢烈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嗯。”
他的聲音本來就是很有磁性的,被電磁波一加工,連一個單音節都低沉悅耳。
那一刻雲集鼻子有點酸,他突然不想問雲舒給他講的那些事兒了。
他就想問問叢烈夜宵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晚上一起洗澡想用什麼味的浴鹽。
他瞥了一眼副駕駛上還凝著露珠的玫瑰花。
“你跟我結婚是被逼的嗎?”
安靜。
雲集皺皺眉,不知道是不是晚上那幾口涼菜作祟,胃裡猛地一陣抽痛。
他又問了一遍,“叢烈,當初是因為雲舒說如果你不跟我結婚,他就會毀了你,你才跟我結婚的嗎?”
過了幾秒,叢烈才反問他:“雲舒是這麼跟你說的?”
雲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所以是真的嗎?”
他其實也不算太吃驚。
結婚都快三年了,叢烈對他不冷不熱也快三年了。
雲集知道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但他想就算是塊石頭時間長了也能焐熱吧。
誰能不想焐熱一個叢烈?他就算是石頭,也是這世界上最光芒四射的鑽石。
不想不是人。
但他很難不心酸。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雲集又點了一支煙,試圖撐出一些尊嚴來,“如果你告訴我,我不會勉強你結婚,也不會讓雲舒傷害你。”
“你是在興師問罪嗎?”叢烈的聲音很好聽,卻不帶有感情。
“我在興師問罪?”雲集把手裡的煙掐滅,換了近光燈,“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想知道為什麼……”
他想問為什麼叢烈就是不喜歡自己,但是那樣就太卑微了。
雲集咬著牙忍胃疼,問叢烈:“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我們當麵聊一聊。”
他總覺得全聽雲舒一方麵說的,或許就會錯過什麼隱情。
但叢烈這一次倒是回答得很快,“算了,既然你已經想好了,就不用聊了。”
雲集沉默了片刻,“什麼意思?”
“如果你還執著於婚姻的形式,我也可以奉陪。”叢烈的聲音逐漸冷了下去,“但是既然你說當初如果你知道就不會結婚,那我想這場婚姻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雲集沒繼續說,他隻是覺得自己錯得可笑。
“什麼叫我執著於婚姻的形式?”他的聲音很輕,“我讓你失去了什麼嗎?”
“雲總,”叢烈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嘲諷,“並不是所有的占有都叫做.愛。”
雲集張了張嘴。
他想問問他怎麼就占有了?
是他想見叢烈是占有,還是他一心一意盼著叢烈好是占有?
叢烈又怎麼被占有了呢?
兩三個月不跟他見一麵,他送的東西都一碰不碰,連演唱會的票都不會給他留一張。
今天他聽雲舒說完,本來對叢烈是有愧的。
但叢烈覺得他在興師問罪,直接快進到離婚。
“被我占有,你真可憐,但誰叫你不早說呢?白受這麼多委屈。”雲集笑了,“我不占有你了,藝術家都要自由是吧?我還給你。”
他的胃裡火燒火燎的,跟快灼穿了一樣。